19. 盧雪(2 / 2)

聽到自己名字的瞬間,盧雪終於明白了兩人為什麼會認定自己有嫌疑。她幾乎要不顧一切轉身逃跑,可手上那銀子沉甸甸的壓得她甩不掉,腿便抖了幾下,終是沒有離地。對麵是兩個有法術的人,她又能逃多遠呢?這種時候心裡藏著的事兒遠不及手上的銀子實在。

“對,我叫盧雪,是盧嚴的妹妹……”妹妹,她自己都快要忘記了。

六十三年前,景國東南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降生了一名男嬰,那一日大風,父母便給他取名盧風。五年後的一個雪天,這戶人家又降生了一名女嬰,取名盧雪。

幼年的盧雪很崇拜哥哥。哥哥從來不服輸,比他高一頭的孩子也打不過他,流很多血也不會哭。哥哥說他不會一直待在山溝裡,他命中注定是要發達的,有錢了會給她買餅吃、買花戴。

這樣的哥哥在她七歲那年領了個穿綢緞的人回家,那人放下一吊銅錢就帶著哥哥走了。許多年後她才知道,當年十二歲的哥哥把自己賣給了鎮上的一個富戶做墳少爺。

後來盧雪嫁給了同村的一個莊稼漢。早年還幻想著哥哥某天突然回來接自己去過好日子,但漸漸的,幻想淹沒在了日複一日的柴米油鹽中,到最後就連自己有個哥哥的事情也淡忘了。

父親死了、母親死了、丈夫死了、兒子死了、兒媳死了,等到三年前水災的時候,家裡就隻剩下了她和唯一的孫兒。

田淹了、房毀了,鄉裡鄉親死的死、逃的逃,最後她也帶著喜子開始了流浪乞討,就這樣苟延殘喘地走到了柳城。

小喜子被救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父親的亡魂顯靈了,無他,隻因盧嚴的臉跟父親年輕時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不知道盧嚴為什麼改名字,也不關心盧嚴怎麼學了道法。隻覺得能夠長生不老的哥哥居然還要住在荒坡那樣的地方,不能吃香喝辣、不能睡上軟床、不能穿金戴銀,這跟當初在村裡有什麼區彆?

要不是盧嚴的丹藥治好了她多年的腿疾,她幾乎要厭惡這樣的哥哥了,但心底終究是覺得道法這東西也沒什麼了不起。

盧嚴開口叫他們留下時,她沒有拒絕,畢竟盧嚴可以保護她們安全。意外的是,小喜子跟盧嚴十分親近,甚至比她這個親奶奶還親……

老人絮絮叨叨地講著,做慣了編劇的蘇晴沄聽得津津有味,西九嶺卻是有些耐不住了,說來說去一句話——兩人是兄妹。

“為什麼去濟水?”

盧雪被催促了也不生氣,似乎是徹底認命了一般有問必答:“盧嚴有張地圖,說是,”她咽了口吐沫,聲音微微抖動,“說是畫了地珠的下落。”

“地珠?!”西、蘇二人異口同聲,難道不是聖殿地圖嗎?

“嗯,那可是地母的寶物啊……”盧雪閉上眼、嘴唇微動,就像那日跪在地母像前一般開始了懺悔。

片刻後,她再度張開了眼,望向西南方那座煙雲繚繞的山峰,“他說地珠就在神女山裡,等他、等他成了什麼嬰……”

“元嬰?”

“對,元嬰。說那時候就能得到地珠、稱霸一方,讓我跟喜子過富貴的生活。他說自己隱忍這些年為的就是這個,那地圖比他的性命還重要,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劉大也不行。”

“所以你知道他跟劉大的關係?”西九嶺試探道。

“他說劉大是可以信任的人,但地圖的事情絕對不能說,要是劉大知道了,肯定會搶走地圖。”

“所以地圖與天神教無關?”西九嶺更進一步。

“天神教?”盧雪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母神教?”

西、蘇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盧雪似乎並不知道天神教的事情,盧嚴隻跟她說劉大是自己的朋友,這也附和天神教的保密機製。

“說回那張地圖,”蘇晴沄把話題拉回來,“盧嚴為什麼要告訴你?”既然需要突破元嬰,那盧雪這樣的凡人肯定幫不上忙,告訴她有什麼用呢?

“為了保護地圖。他將地圖拆成了兩半,一半縫在自己的皮膚下,另一半縫在了小喜子的皮膚下。”

“所以他不會丟下喜子跑路,因為那一半地圖在喜子身上!”蘇晴沄恍然大悟,所以盧雪堅定地跟喜子說盧嚴會回來,所以喜子死後盧雪不讓任何人碰他的屍體!

“沒錯。”盧雪肯定了這個答案,“所以你們編的那個故事我不信,我知道盧嚴肯定是在濟水出了事。”

“你要去濟水找他?”

盧雪輕輕點了下頭,語氣平靜道:“要是他死了,我就把屍體挖出來,然後拿了地圖自己去女神山,隻要找到地珠……”

“你找不到的。”西九嶺冷冷道。

去濟水不是為了尋找親人,而是為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妄念,真不知是該說她可笑還是可憐。

盧雪身體微微一顫,“為什麼?因為我不是那個什麼嬰嗎?”不知是被踩到了什麼痛點,她突然就爆發起來,“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每天都向地母禱告,地母說不定會庇佑我呢?彆人得不到,我就一定得不到嗎?我都那麼窮了還堅持布施,我這麼虔誠,地母一定會愛我的!一輩子都在磕頭,我一輩子都在磕頭,難道不該過上好日子嗎?!”

西九嶺看著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伸手取出了半張地圖遞過去。

盧雪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盧嚴身上的半張地圖,她顫抖著手接過來,然後迅速從懷中掏出自己那半張、拚了起來。

是的,那是一張完整的地圖,一張畫著地珠下落的地圖!

“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圖!地圖!我找到地珠了,榮華富貴!榮華富貴!”

“根據穹山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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