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然不願跟許承嶼計較他們沒有合照和她跟談爅沒有合照不是同一碼事,隻好默不作聲繼續鋪床。
許承嶼心裡的酸澀更濃了。
喬思然不做聲,他又不傻,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喬思然將枕頭套換好,在沙發床邊坐下。
“那天……”她斟酌著該怎麼說,有些事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許承嶼打斷她的話:“那天的事是我不好。”
難得他也知道道歉,喬思然略微有點吃驚。
倒不是說許承嶼這個人多不講道理,但他高高在上慣了,有時候明知自己錯了,也不會在明麵上承認。
喬思然沒有接他話。
即便許承嶼道歉了,這事她也不想原諒他。
許承嶼察覺出來喬思然並不是想聊這個,便換了個話題:“我……我們在SILVERWING門口遇到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心臟捐獻受益人了?”
他將筷子擱在麵碗上,轉過身來,注視著喬思然。
“是的。”喬思然回答得很平靜,“我也是偶然知道你就是他心臟捐獻受益人。我去你們公司等過你,就在對麵的公交車站。我有空的時候就坐在那。我就想遠遠看一眼,想知道……”
“想知道他的心臟還好著嗎?”許承嶼替喬思然說完了這句話。
喬思然點頭,眼神有點虛無:“我在那,一坐就幾個小時,也不一定能看到你從那扇大門出來。”
“我坐車直接從地下停車場走。”許承嶼聽得心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原來喬思然已經等了他那麼久。
“嗯,我也是後來才想到的。
“再後來我打聽到你會去那片的酒吧。我就想去碰碰運氣,果然看到你了。心臟移植手術後,會有排異反應,但你似乎適應得挺好,排斥反應低,比我想像得要好。”說到這,喬思然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她彆過臉去,輕輕地抽了抽鼻子,用食指抹了抹眼睛。
許承嶼看著她,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受。難受、苦澀,但更多的是心疼。
喬思然平複了下心情,又繼續說:“你來四院做複查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跟你接觸,第一次能名正言順地照顧談爅唯一留在這世上的東西。”
許承嶼隻覺得心裡的苦澀滿得都溢了出來。
喬思然眼眶又是一熱,聲音都啞了些:“是我貪心,以為隻要阿爅的心臟還在跳動,他就還在,就沒有離開我。
“你問過我兩回,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麼。”喬思然定定地看著許承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除了想和他在一起,我沒有彆的目的!”
***
喬思然躺在床上。
窗框被狂風推動著,發出“哐啷哐啷”的巨響聲。
她翻了個身,伸手摸過手機。
還沒到五點。
隔壁客廳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許承嶼大概也一夜沒睡好。
昨晚,她不是沒看到許承嶼那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可有些事情,該說清楚總得說清楚。
晚飯吃得簡單,這會兒她倒有點餓了。喬思然想起來前天做的曲奇餅乾還剩小半包。懷孕後,就一直想吃甜的。雖然甜食不宜多吃,但偶爾,她也會放縱自己,做點小甜點犒勞犒勞自己。
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後,喬思然打開臥室的門。
客廳裡,漆黑一片,就著臥室小燈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喬思然看見許承嶼蜷縮在沙發床上。
客廳裡的這款單人沙發床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確實小了點,更彆說和瀾清名邸的大床比,許承嶼肯定睡不慣。
台風來襲後,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昨晚她隻翻出來一條薄被給許承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涼。
喬思然放輕了腳步,探過頭去看,正好對上許承嶼的目光。
她突然有了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忙挺直背,解釋道:“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踢被子了?”說完了,她又覺得自己解釋得有點多餘,人家著不著涼又和她有什麼關係。
果然,許承嶼坐起來,慵懶地眯起雙眸,聲音喑啞低沉:“你這是在關心我?”
喬思然彆過頭去,冷冷道:“降溫了,你也彆不當回事。”
她不再去理他,穿過客廳,去了廚房找那小半包曲奇餅乾。
她記得那半包曲奇餅乾她放在了廚房的櫃子裡,但現在她找不到了。
喬思然又打開了上櫃。
身後傳來許承嶼的說話聲:“你在找曲奇餅乾?”
喬思然回過。許承嶼正懶懶地歪靠在料理台邊。他沒戴眼鏡,眼神有點遊離,倒是惑人得很。
喬思然抬了抬眉,心下了然。
“你吃了?”她問。
“嗯。”許承嶼坦然承認。
他一晚沒睡,半夜的時候肚子餓了,翻翻找找給他翻出一小包曲奇餅乾。西點包裝袋上沒logo,沒配料表,一看就知道是喬思然自己做的。
以前在瀾清名邸,有王嫂做飯,他倒沒嘗過喬思然的手藝。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那個姓談的有沒有吃過喬思然做的東西。
他的確餓了,又帶了點彆苗頭的心態,那小半袋曲奇餅乾很快被他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