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煙卷燙到了麥維亞的手指,他掐滅香煙。
“城主府要有動作。”他十分確信地說,“他們多了一個能乾的巧手,比以前被我們摁死的那些廢物要強得多。現在姬求峰的顧慮少了太多,一旦他打算動手……”
“那就不是你我這個層麵的事了。”岩大師指向天上。
“無論他和外麵誰贏誰輸,最後都是我們遭殃。”麥維亞似是下了決心,“財富的累積也應當夠了,我要儘快召喚仁慈的老翁,新女兒一誕生就開始。我會多做一手準備……把我自己也算上。畫像、地底,還有我自己,這樣就有三個召喚點,穩妥許多。”
“你說了算。”岩大師說。
麥維亞笑了起來,拍著老搭檔的手掌:“借此機會,不再考慮考慮儀式嗎?你正值壯年,但也要考慮以後。”
“再過二十年,我的刀也一樣穩當。”岩大師一板一眼地說。
“堅如磐石啊,大師。”麥維亞讚歎。
他拖著巨大的身軀起身離場,通過密道一直向上。離開岩大師的視野範圍後,他激活通訊用的遺物,幾秒後其中傳出白眉的聲音。
“老爹。”
“你再多準備些‘血包’。”麥維亞的聲音冷若冰霜,“要年輕的,不要高於30歲。”
“您放心交給我,保證隨取隨用。”白眉笑著應承,這個嗜血的兒子最擅長的就是做這些綁票的事情。有些事情你不好當著彆人麵交代,還得交給專人去乾。這方麵拿著住分寸,生意才能做長久。
現在準備大體做好了,麥維亞一麵思索著,來到俱樂部的最頂層。這整一層樓都有著圓形的彩玻璃窗戶,暗沉的光線隨著窗戶的導向聚集在一處,照亮了占據正麵牆壁的巨幅彩色油畫。畫中有一位富態的老翁,體態豐碩,笑容祥和,他身後的桌上堆滿了各色食物與財寶。
麥維亞在巨幅畫像前跪下,握緊雙手,以無比虔誠的態度祈禱。
“暗月環抱的隱者,樂善好施的老翁啊,請聆聽我的訴求……請給予我的家族平安……給予我知識、食物與財富……”
不知不覺間屋中的光暗了,畫中老翁的笑容在陰影中顯得分外詭異。屋裡找不到人的形體,隻有一團漆黑而腥臭的輪廓隨著祈禱而蠕動,水流般的暗色流淌在地板上,其中浮現出種種美味珍饈,金銀財寶……
麥維亞信仰著世上最慷慨的神明,隻要渴求,就必將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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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薩甫走出辦公室,努力調整自己的臉皮。他做得不太到位,被打散的肉每次都沒法貼合到一起,讓他發出惱怒的喝聲。這聲音驚擾到了一位打掃衛生的女傭,她擔憂地轉頭:“維薩甫少爺,您——”
女傭的聲音戛然而止,維薩甫揮動手臂,將她在牆上打成一攤血肉。一個什麼錯都沒犯的人就這樣死了。
卡梅爾很嫌棄地嘟囔:“你又把牆弄臟了!洗起來多麻煩。”
“換個人的事兒。”維薩甫冷冷地說。白眉勾搭上他的肩膀,嬉笑連連:“哇!你這樣撒氣好沒效率的哦,不如去玩女人啦。”
“白眉哥你就天天玩女人,這麼好玩嗎?”維薩甫不屑地說。
“白眉哥我玩女人,但是不挨罵,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會自作聰明,老爹就放心把事交給我做。”白眉嘿嘿笑著,“所以我怎麼殺人卡梅爾都不敢煩我,但你殺一個她都有臉說你,這就是差距,知不知啊?”
卡梅爾沒好氣地說:“是是是,你最厲害。記得有空幫我找條新腿,現在的還不夠漂亮。”
“一定幫你砍條豐滿的。”
白眉嬉笑著走了,背影耀武揚威,像一條打了勝仗的狗。他還要做很多事情,找血包簡單,找新女兒可就麻煩,他得一個個親自把關才好挑。
沒選上的就先關著吧,白眉漫不經心地想。一個個殺太麻煩,一起殺才好玩。
這時天才剛剛亮起。夜晚在與平常無異的紙醉金迷中過去,男男女女眯著疲勞的眼睛離開俱樂部,而那些負責提供享受的女人們則匆匆洗漱,儘可能不讓自己的身上留下此處的味道。
更衣時,貓女郎芽子還在想著前天晚上遇到的白禮服男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人很有故事,雖然外觀上看他完全是個初入風月場的闊少。她腦中短暫地升起些旖念,但很快就揮散了。想這些做什麼呢?她還要趕緊回家做早餐送孩子上學……
走著走著芽子的步伐停了,她看到白眉毛的男人站在前方,表情因疲勞而顯得煩躁。她趕緊低頭彎腰:“白爺。”
白眉男人抽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芽子捂著臉摔在地上。
“叫什麼白爺啊?顯老的知不知道?”白眉男人狠命踩她的手,“叫白眉哥就是了!”
芽子忍著劇痛跪在地上,使勁擠出笑容:“對不起,白眉哥。”
“是啦,這才乖嘛。”白眉拿出一大顆流珠丟給她,“最近工作很刻苦啊,拿好小費再走人。”
“謝謝白眉哥……”芽子不明所以,甚至感到惶恐。很多玩得開心的客人都會給小費,但誰都知道白眉不會,他隻會剁人手腳。她絞儘腦汁去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於白眉要買她的命。
“不怕啦,乖女人大家都喜歡的。”白眉扯了扯嘴角,“你有個女兒對不對?今年幾歲啊?”
“……10歲。”芽子小聲說。
“有沒有照片,給我看下。”
芽子簡直想要奪路而逃,她慢慢地打開錢包,包裡有女兒梅子的照片。白眉一把將包搶過,掃了一眼。
“不錯哦!美人胚子哦!”白眉笑,“你女兒就好有福氣的。這幾天你不用來了,之後我去你家接她。”
“好的。”
“回去之後不要出門了,知道嗎。”
“好的。”
“也不要和彆人說。”白眉開始不耐煩。
“好的,我知道的,謝謝白眉哥。”
她深深地鞠躬,以完全接受現實的,可悲的平靜轉身,走路回家。她的家在邦興大廈,一棟離俱樂部不遠的老公寓樓,許多貓女郎都住在這裡。丈夫幫忙烤了麵包,她煎了一個雞蛋和一片用麵粉與植物粉末做成的“假肉”,給女兒做成三明治放進書包,然後笑著送丈夫和女兒出門。
做這一切的時候,芽子顯得和平時一樣的操勞與堅強。而在家人出門之後,她的堅強從骨子裡崩潰了。她將臥室門緊鎖,跪在地上,無聲大哭。那些絕望的淚水將妝容都衝散了,她仰頭望著天花板,像瘋了一樣喃喃自語。
“求求你,孩子,我求求你!和我見一麵吧!!我知道你還在,我看到你和梅子玩過。我沒有辦法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理所當然地,天花板不會有回音。芽子痛苦地哭嚎。
“那些俱樂部的人,他們要帶走我的女兒!”
然後,天花板上浮現出一雙虛幻的腳。一個穿白衣服的小女孩鑽了出來,身後跟著一條小狗。
“彆哭了,阿姨。”蒂娜說,“和我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