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麵唯一的變數是有個方遙,但凡換其他人,於天雷和羅漾就得一起交待在這裡。
一匹好人從剛剛開始就不太想出聲了,因為羅漾差一點就真的被那群
發瘋者從樓梯上拖下去了,可觀賞間裡相比差點沒命的羅漾,更關心方遙推下來的那個球。
人命頂個球唄。
聖母病是病,一匹好人知道,也知道這些高手們跟死神擦肩擦慣了,可能都不是故意輕視人命,就是太習以為常了,甚至地藏每天圍觀【初旅途】,也是在“鍛煉心態”。
直到看見Smoke最後說那兩句,他有點忍不住了——
我是一匹好人:要是他們不組隊,在課堂上於天雷就已經瘋了,不會有羅漾給他一拳。
我是一匹好人:要是不組隊,剛才羅漾也完了,不會有於天雷和方遙下來救他。
Smoke:要是不組隊,方遙現在一身輕鬆。
我是一匹好人:……
Smoke:隻有弱者才會帶入弱者視角。
我是一匹好人:要是沒有羅漾,方遙支線都解鎖不開。
我是一匹好人:要是沒有於天雷,他們能想到顧寧和張雅樂的關係?
我是一匹好人:要是沒有羅漾的能量棒和水,方遙能挺到現在?
Smoke:看起來能。
Smoke:而且支線本來就可解可不解,沒有他倆,方遙很可能更早推進到50%,現在販售機都再開了。
我是一匹好人:那我就問一句,組隊這麼百害無利,方遙為什麼要同意組隊?
Smoke:可能他覺得完成旅途太快了,無聊?
我是一匹好人:……
王倫不想火並:我頭回見到老煙跟人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燒仙草:太天真的小朋友在旅途裡容易死。
燒仙草:老煙這是舍不得了。
燒仙草:我能理解,一匹這麼可愛。
Smoke:太歲神。
真是人間太歲神:他目前還不歸我管。
燒仙草:……以後也管不著。
樂園一角。
靠牆坐著的地藏拿肩膀碰碰不甘心的一匹好人:“和他們杠什麼,那些大神經曆過血雨腥風,隊友都不知道換了幾茬,心早硬了,隻信自己。”
一匹好人看向地藏:“總有一天咱倆也會成為大神。”
聲音不大,但已引起四周新手側目。
地藏扶額:“這個理想……”
一匹好人:“你他媽沒信心?”
地藏瀟灑抬頭,樂滋滋露出白牙:“我喜歡。”
“但是咱倆成神的時候不能心硬,”一匹好人不忘叮囑,“要做軟心大神。”
地藏:“……你的理想也太細致了!”
旅途裡的三位同學,不知道他們剛剛的“人海逃生”已經栽培下兩株“軟心大神”的幼苗。此刻一口氣衝上四樓的他們,七拐八繞進入一個很隱蔽的貯藏間,裡麵有大量美術用具和其他堆積成山的雜物。
這是他們先前踩點時,發現的幾個適合藏身的地方之一。
並不是說他們當時就預料到會發生三個人麵對幾百人這種極端局麵,但當看見不斷湧入畫展的狂熱同學,很難不引起警覺。
“靠,嚇死我了!”於天雷驚魂未定,腦袋腫了好大一塊,被龔程龍撞的,渾身說不清哪疼,反正都疼,不住回頭確認門是否上鎖,“他們不會闖進來吧?”
“很難講。”羅漾也心跳得厲害,每一下都好像要從胸膛裡撞出來,剛才光顧著逃命大腦空白,現在才感覺到後怕,那是與“前夜對視”和“目睹裴正自殺”截然不同的死亡逼近感,前兩者會把你的精神拖進瘋狂漩渦,可祈福大廳裡的那些人是準備將你物理消滅。
手掌剛才在地上蹭破了,火辣辣地疼,身上到明天肯定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但以眼下情況,能不能到明天還很難講。
“剛才,謝了。”他輕懟一下於天雷肩膀,兄弟之間不必多說,又轉頭看向方遙,不說沒意義的謝謝,直接從口袋裡掏出僅剩的蛋白棒,撕開包裝一掰兩
半,一半給方遙,另一半再分兩半,給自己和於天雷。
距離幸運盒子販售機下一次出現還有【00:19:36】
“怎麼還不到啊,”於天雷看著倒計時心急如焚,但沒影響一口吞掉蛋白棒,“希望能從盒子裡開出大廚。”
方遙果斷拒絕羅漾“充滿誠摯謝意的蛋白棒”,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撥開糖紙,暫時補充能量。
羅漾沒矯情,又把半截蛋白棒放回包裝袋裡,折好揣回,以防後麵開盒萬一沒出現吃的,還能再頂一頓。
順便看一眼方遙手上的糖紙——魔鬼辣椒口味。
……天鵝的世界他不懂。
“一樓到底什麼情況?”於天雷稍微緩過來點,心神微定,“都瘋了嗎?”
“是都瘋了,”羅漾調整呼吸,在一堆雜物中找地方坐下來,“早上擠著樓梯跑下來的那個男生、還有剛才的李川不是說了,看過那幅《校園印象》的都會瘋。”
於天雷脊背發涼,慢騰騰坐到羅漾身邊,挨著隊友比較有安全感:“難道真是張雅樂的怨念附在了那幅畫上?”
方遙站在貯藏間一進門的地方,沒有席地而坐的意思:“這麼凶,說不定是張雅樂本人。”
於天雷頭發絲兒都要豎了:“……本人?”
“冤魂,怨靈,鬼。”方遙一口氣給了三種說法,很周到。
於天雷越聽越迷糊:“這些和怨念有區彆?”
方遙似乎考慮了半秒鐘,也可能連半秒都不到:“區彆也不大。”然後就勾起領口的雪花吊墜,查看販售機倒計時。
於天雷再遲鈍也感覺出可疑了:“少來,你就是嫌麻煩,不想給我繼續解釋!”
方遙看都沒看他:“嗯。”
於天雷:“……”
圍觀全程的羅漾趕緊把於同學從“坦白的天鵝”手裡解救過來:“我覺得從字麵理解的話,怨念可能沒有那麼完整,類似一種殘留的……怨氣?然後被這股怨氣沾上的東西,就會變得不詳,或者帶有某種詛咒。”
於天雷:“像《校園印象》這樣?‘似我者死’就是那句詛咒?”
羅漾:“對。但也可能附在這幅畫裡的是張雅樂的完整意識,這就是方遙說的冤魂,怨靈,鬼,那麼按照‘意識=能量’,這種情況的《校園印象》能量會更強,殺傷力也更凶。”
方遙無聲看過來。
羅漾迎上他視線:“我說得不對?”
方遙:“差不多。”
羅漾:“但還有遺漏?”
方遙:“本質區彆在於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羅漾愣了半晌,才明白方遙的意思。
但於天雷不懂啊:“你倆彆用眼神無聲交流了,有沒有哪個好心人能給我翻譯一下?”
當然隻能是羅漾來,天鵝同學“出場費”太貴,還得看心情。
“怨念可能隻是一股橫衝直撞的能量,一切行為、對接觸者的影響,都隻是仇恨邪惡的本能,類似無差彆亂殺,”羅漾試著給於天雷解釋,“但如果是完整的張雅樂的意識,哪怕成鬼了,他也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他的報複是有明確主觀意向的。
於天雷似懂非懂:“所以結論是?”
“如果他的報複有明確訴求,也許裡麵就有完成旅途的線索,但目前還不能確定《校園印象》屬於怨念詛咒還是冤魂入畫,所以暫時還不知道對主線有沒有用。”羅漾實話實說。
“……”於天雷感覺前麵那一整段白燒腦了,自己腦子本來就不富裕,且燒且珍惜,“那能不能先討論對主線有用的?”
“能。”羅漾應得爽快,事實上他剛才就想得差不多了,“祈福活動進行到現在,主線行程沒有新的推進,要麼是我們沒找到觸發事件,要麼是……安全度過這一段本身就是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