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剛才在半路上攔著我說謠言不是他散播的,說真心想讓我當他女朋友,也是騙我的了?”
“武笑笑你去死吧——”黎欣徹底抓狂,看也不看拿起桌上東西就狠狠扔過去。
是還沒來得及蓋上的粉盒。
武笑笑躲閃不及,右臉頰被打中,粉盒落地,淡色流光的粉球摔碎一地,幽幽的香。
這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壞。原來懷著惡意傷害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用她最在意的人說過的話,去紮她的心。
可一想到自己媽媽接到那通所謂來自“輔導員”的電話會是怎樣心情,武笑笑又覺得當個壞人也沒什麼不好。
當黎欣撲過來要打她的時候,當馮慕婷和朱純毫不猶豫站到黎欣這邊,幫著她一起抓自己頭發的時候,武笑笑大腦已經完全空白。她長這麼大都沒跟人打過架,但還是毫不猶豫反擊,像隻被逼急了的兔子,跳起來要咬人。
滿室狼藉,遍地慘烈。
一個打不過三個,漸漸地她臉上也疼,身上也疼,憤怒變成委屈,生氣變成不甘,就像盒子寄語說的,每當你覺得生活已經很苦時,它總會變得更苦。
為什麼不肯給她一點甜?
【那就結束這一切吧……】
一個遙遠聲音突然傳到耳畔,穿過女生們的咒罵與尖叫,如一縷冬日暖陽。
身上的壓製消失了,抓她撓她的三個人也消失了。
驟然空蕩的寢室裡,窗戶忽然被風吹開。
【不可含怒到日落,走出這扇窗,你將獲得解脫……】
武笑笑仿佛被催眠般,從地上起身,一步步來到窗前。
風吹拂臉頰,被散粉盒打中的地方,好像都沒那麼疼了。
這是清晨還是正午,武笑笑分辨不清,隻覺得,天氣真好啊。
【我來到世上,乃是光,但凡信我的,不住在黑暗裡……】
【走出這扇窗,你必堅固,無所懼怕,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
那聲音仿佛張開懷抱,在窗外迎接著她。
武笑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窗台上,低頭完全看不清下麵的人和樹木,隻有一片虛無迷離,她的宿舍樓層有這麼高?
【笑笑,過來。】
笑笑?
這麼喊她,熟悉到令人濃濃眷戀,就像平時爸爸媽喊她那樣……爸爸,媽媽?
武笑笑猛然一震,像飄蕩的幽靈終於找到軀體,迷失的孩子想起了回家的路。
這裡不是現實,這裡是一個名為旅途的奇怪地方,她在記憶迷宮裡,經曆著人生最糟糕的時刻,而旅途企圖讓她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隻腳已經邁出,懸在半空,身體在微風裡晃得厲害。
武笑笑毫不猶豫把腿收回來,用力抓住窗框,抓住了,就不再放開。
無論生活變成什麼樣,這個世界上也會有爸爸媽媽喊她笑笑,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說爸爸媽媽相信你。
窗台上的女生抬起頭,看向一片片雲朵的好天氣,似乎那裡藏著一個天使,一個神。可她卻對著神明搖搖頭,說:“其實生活不苦,我比很多人幸運多了,而且你喊我笑笑的時候,沒有爸爸媽媽喊得好聽。”
大團大團的白色雲朵無聲飄走,綢緞般瑩潤的光澤籠罩下來——
主線行程:【煤氣燈探戈】(+15%,當前進度45%)
盒子寄語:世界上隻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光芒散去,投射屏與那個逼真的記憶世界一起消失。武笑笑緩緩睜開眼,像是經曆了一場漫長夢境,有那麼幾秒,思緒還在迷離。
直到看見好幾個擠著的腦袋。
武笑笑嚇得刹那清醒,這才發現自己坐在懺悔室裡,窗格之內沒有聲音,倒是手邊的懺悔室門口擠著一二三四,四位男青年。
有三個她都認識,因為大家一起進的教堂,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一個是於天雷,一個是占了一匹好人ID的陳爍,還一個不願透露真名的痞帥青年,單個酒窩,選的ID是太歲神。
第四個她好像……也認識,在小鎮中央廣場的許願池,特友好地要和她組隊,被她跑掉了,隻聽過一次的ID實在好記——漾漾得意。
“你還好吧?”漾漾得意率先出聲,滿眼擔心。
“記憶迷宮裡遇見什麼了,”一匹好人關切地上下打量,“有沒有受傷?”
“問什麼問,”痞帥青年打斷他,“都哭成這樣了,肯定是不開心的。”
“也是,”一匹好人立刻改口,“不問了不問了,出來就好。”
哭成這樣?
武笑笑這才感覺臉上涼涼的,抬手一摸,都是眼淚。
好奇怪,她明明從小就不愛哭的。
視野裡有什麼不斷上下,武笑笑定睛看去,是於天雷,記憶中活潑話多的男生,這會兒反常地一聲沒吭,但手上可忙活,兩條胳膊伸到懺悔室裡不住上下扇忽,跟要化蝶似的。
“你乾嗎呢?”痞帥青年也發現於同學的古怪動作。
“扇風,”於天雷說,“讓眼淚蒸發得快一點。”
痞帥青年、羅漾、一匹好人:“……”
武笑笑:“……”
於天雷環顧三位兄弟和一位姐妹:“不覺得我剛才的台詞很帥嗎?”
痞帥青年、羅漾、一匹好人:“……”
武笑笑噗嗤樂了,再抬手摸摸臉,好像眼淚真的都蒸發了,隻剩一點點淚痕,和笑著鼓起來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