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漾:“關於這個種族的一切特征,應該都在那首祖先的歌謠裡,‘水浪,是故鄉,不要貪戀泥土的芬芳’,所以它們的確是水裡的生物,沒有辦法在陸地上生活……”
武笑笑:“可是它的觸手出現在陸地上的瀑布鎮16號,殺了雷蒙一家。”
燒仙草:“是水罐,萊斯手裡捧著的水罐,應該是可以它們伸出觸手的‘媒介’。”
一匹好人:“那‘白晝,是指向,不要迷失黑夜的星光’,表示它們其實喜歡白天勝過夜晚,所以小鎮的居民才不敢在白天出來?”
地藏:“可是小鎮居民怎麼知道怪物喜歡白天?發生雷蒙一家慘案的時候明明也是夜晚。”
暴打鮮橙:“還能有誰,萊斯那家夥說的唄,怪物總不可能爬上岸告訴鎮民自己的喜好。”
Smoke:“關於怪物的一切都是萊斯散播的。”
方遙:“傳播恐懼、操縱人心讓他快樂。”
Smoke:“……”
暴打鮮橙:“你不要總冷不丁來一句恐怖點評!”
羅漾:“方遙也是想參與討論,他其實思維可敏捷了,知識也淵博,第一次在水下摸到石碑,就跟我說像是外星文字。”
太歲神:“他認得?”
羅漾:“怎麼可能,就是純粹憑直覺還有基於現有知識體係的合理推斷,你說他厲不厲害?”
方遙:“……”
太歲神:“……”花式誇獎裡,有一種不顧他人死活的驕傲。
逐字逐句理解下來,似乎還能提取出兩件事——
第一,香雪蘭說怪物的食物隻有水,大概率是真的。因為石碑通篇沒提到任何食物,隻提到“清泉”和“甜酒”,都是喝的。
第一,酒也許能夠成為對付怪物的重要物品,畢竟“甜酒,是永醉不起的佳釀”。
“想要酒找莫裡夫就行,”Smoke大方提供自己蘇醒的小鎮住戶,“他家全是酒。”
其餘十位夥伴也都去拜訪過這名無業青年,可以作證。
臨近清晨,夜幕的邊緣被掀起一絲白,仿佛獻祭日終於要拉開它真實的大幕。
十一位旅行者已經準備就緒,他們從莫裡夫家“借”來許多酒,有瓶裝有罐裝,放在跑車裡,跑車則停在距離小廣場不遠的隱蔽處,方便發生意外時逃跑,或者“祭品”轉移時跟蹤。
大家的道具也都初步交流完畢,按照羅漾說的,不必坦白自己具體擁有什麼,隻要大概交流一下種類和數量,定好一旦發生意外時的戰術分工。
那麼在天亮、儀式真正開始前,他們隻剩一件要做的事——
【獻祭日當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門板上時,誰家板門上留有怪物印記,那家就要送出一個人做這一年的祭品……】
【什麼樣的印記?】
【一隻眼睛。】
這是他們與莫裡夫曾經的對話,那個青年因此失去了母親。
現在,旅行者們決定分散到小鎮上的各處,儘可能監視每一條街巷裡的人家,他們不信那眼睛是憑空出現在門板上的,退一步講,就算是憑空出現,他們也要親眼目睹全過程。
小廣場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夜遊的鎮民們在天邊還沒泛白的時候就陸續回了家,瀑布鎮重新冷清,隻剩廣場上搭建好的祭台,和許願池的流水聲。
十一人由中央廣場散開,分頭行動,羅漾和方遙向北去。離開小廣場之前,羅漾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許願池上方,香雪蘭的鬼魂也變得更加透明,在活潑地飛舞了一整夜後,她也要在即將灑下的晨曦裡消失了。
等他們成功將向日葵帶給米狄爾,羅漾想,返回許願池的時候小姑娘應該會歡天喜地出來迎接,亦或者等到下一個夜晚,她也會再次出來。
可不知是不願回去,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小姑娘沒有夜裡那麼活潑了,安靜漂浮在白色的瀑布造景前,兩個羊角辮沒精神地耷拉著,怔怔看著逐漸遠去的旅行者們,有點落寞,還有點悲傷。
方遙察覺羅漾視線,淡淡道:“等把向日葵送到她就高興了,在那幫家夥往水潭裡倒酒之前,我幫你留出送向日葵的時間。”
方遙對這條支線沒什麼興趣,並且他懷疑燒仙草、暴打鮮橙那幫家夥也早忘了還有送向日葵的事,但羅漾顯然一直惦記著,那讓怪物“永醉不起”之前,神智清醒地收下花就好了,如果那幫家夥心急得非要先倒酒……發動精神感知阻止一下?
旅行者們不知道仙女座調查員正對他們謀劃著什麼危險選項,卻無一例外都發現了一人的行動滯留。
已經逐漸散到各個方向的隊友們紛紛停住,轉頭望羅漾。
羅漾卻忽然想到,夜裡小姑娘鬼魂剛出來時,第一句就問他們有沒有送到向日葵,他們說還沒有,然後迫不及待詢問“奧菲莉亞”這個名字。
可是雖然花還沒送到,但他們已經有了“一點點”進展,好像還沒跟小姑娘說。對於心心念念一件事的人,哪怕一點點進展,都應該會讓她高興——
“香雪蘭,我們已經拿到向日葵了,”羅漾人還沒完全走到許願池邊,已經喜氣洋洋跟小姑娘分享,“很快就會把花送給meteor,肯定不讓你等太久。”
“真的?”少女鬼魂的落寞一掃而空,肉眼可見快樂起來,慘白的小臉蛋都有了一點紅潤,“花在哪裡,我要看到花才能相信你沒騙我!”
這還不容易。
羅漾調出旅途信息物品格,選擇展示【奶油向日葵】。
一大束奶黃色的花朵出現在羅漾手中,像柔和的日光,又像清涼的奶油冰激淩,許願池周遭的冷清仿佛一瞬消散,夜色變成夏天。
香雪蘭安靜下來,小心翼翼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花瓣,輕聲說:“就是這個,meteor最喜歡的。”
少女鬼魂在半安心半期待裡,緩緩消失。
羅漾也終於踏實,慶幸自己折回來“多此一舉”,這下他終於能心無旁騖的執行“分區監視”任務了,遂看向旁邊一直等待的方遙:“走,我們……”
才剛開口,薑餅小人忽然投射,不再是先前的文字旅途信息,而是一段清晰光影——
“你是蝌蚪嗎?”
“我叫香雪蘭,你當我的寵物好不好?”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嘍!”
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蹲在瀑布水潭邊,紮著兩個羊角辮,低頭認真跟水潭對話。
水潭裡一個黑色小點遊動,大概一個拳頭那麼大?隔著水波看不真切,隻能看到一個圓圓的黑乎乎的還拖著幾條小尾巴,的確有點像大蝌蚪。
很快,香雪蘭拎著小桶跑回來,另外一隻手裡還攥著玩土用的小鏟子,顯然是準備“撈蝌蚪”。
鏟子毫無作用,小姑娘的動作也毫無技巧,玩了半天水,“大蝌蚪”仍在水潭裡快樂地遊。
氣喘籲籲的香雪蘭放棄。
“算了,不把你撈回家了……”
“我給你起個名字吧,meteor怎麼樣?”
“你落到水潭裡那個晚上我都看見了,像一顆流星似的,真漂亮。”
大蝌蚪忽然躍出水麵,又落進水裡,靈活得像一尾魚。
香雪蘭高興起來:“你也喜歡這個名字?那就叫meteor!”
日複一日,光影變換,長大的meteor終於在水中第一次伸出它的觸手。
天天往水潭邊跑的小姑娘興奮得跳起來,可又立刻沮喪:“你不能上岸嗎?我不會遊泳,可我想碰一碰你哎……”
觸手竟真的伸到岸邊。
小姑娘一下子蹦到觸手上,像抱著一根柔軟枝條,快樂地蕩秋千。
水泥色的觸手忽然把女孩拖進水潭。
“啊——”小姑娘嚇得尖叫。
可那觸手隻是輕輕卷著香雪蘭,讓她自由自在漂浮在水麵,不必擔心下沉,不必擔心嗆水,甚至有時瀑布落水太猛,觸手還要把小姑娘挪得遠一點。
香雪蘭不會遊泳,但她在水裡好快樂。
觸手就是她的救生圈。
她還可以這個抱膩了,去找下一個。
meteor有四條觸手。
光影的最後,羅漾第一次聽見米狄爾的聲音,與深潭水底吟誦著石碑詩篇的那個遙遠又古老的聲音如此相像,但又分明帶著懵懂與稚嫩。
更令人詫異的是,那是地球語言的發音,是米狄爾來到這個陌生藍星,學會的第一句話——
“free……sia……”(意譯:香雪蘭;音譯:佛裡姬婭)
生澀的發音裡,光影結束,旅途信息終於浮現它熟悉的更新——
支線行程:【約定香雪蘭】(+10%,當前進度40%)
盒子寄語:最短暫的童年,最珍貴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