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青,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大隊長沉著臉問道。
馬豔玲不是個有城府的人,梁田田的反駁讓她很生氣,也讓她本能的想要大聲的把梁田田的氣勢壓下去,開口的前一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梁霜霜,卻看見她皺著眉很輕很輕的衝她搖了搖頭,無聲的吐出兩個字。
剛才梁霜霜給她支招,讓她第一次在跟梁田田交鋒的時候占到了便宜,所以她對梁霜霜莫名的信任,梁霜霜衝她搖頭,她也就真的壓住了她想要大喊大叫的衝動。
隻是梁霜霜說的“裝慘”是什麼意思?
馬豔玲努力的分析了下,難道是讓她像剛才那樣訴苦?
馬豔玲疑惑的眼神再去看梁霜霜,想要從她那裡得到確切的答案,梁霜霜看著馬豔玲的樣子,暗罵一聲蠢貨,她都已經說的那麼明白了,還看她乾什麼?
馬豔玲不知道梁霜霜說的那兩個字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但她想起剛才她隻是哭了兩聲就有大嬸幫她說話,這就說明訴苦是一招是有用的。
於是馬豔玲再接再勵,使勁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的通紅,說道:“梁知青,我爸媽身體真的不好,他們乾不了重活,你要是把糧食拿走,那這個冬天她們就要餓肚子,他們身體本來就不好,在餓肚子,我真的擔心她們熬不過這個冬天…嗚嗚..嗚…梁知青,我知道我錯了,求你不要那麼狠心…”
馬豔玲是真的孝順,所以她下鄉之後拚命地乾活,有的男人一天都不一定能拿八個工分,但馬豔玲就能,而且豐收大隊主要是種水稻的,分了糧之後總會剩下不少糧食做為村裡的儲備糧,而這些糧食也會低價賣給有需求的村裡人,知青點裡的知青基本都會買上一點,連左豔梅都會買一些留著吃,隻有馬豔玲從來不買,每逢過節的時候她會用自己的口糧跟村裡人換一些白米白麵,她自己從來不留,全都給家裡郵回去。
孝順的孩子到哪都是讓人心疼的,馬豔玲這麼一哭,頓時很多當了媽的嬸子大娘都有些繃不住了,紛紛開口:“梁知青,既然你不缺糧食就不要這麼咄咄逼人了,馬知青也不容易你們同為知青本就該互相幫忙,何況馬知青還知道錯了。”
“對,依我看,就讓馬知青給你道個歉,這糧食的事就算了吧?”
馬豔玲垂著睫毛站在那裡,雙臂抱著自己瘦弱的身體,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來讓人心疼極了。
反觀梁田田,雖然也是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但氣勢很足,表情平靜,跟她對麵的小可憐似的馬豔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像是得理不饒人的大小姐,一個像是被欺負狠了卻不敢還手隻會求饒的鄉下小姑娘。
華韜以為她會哭,她畢竟隻是個小姑娘,麵對周圍鋪天蓋地的指責和壓迫感極重的勸說,她會委屈會哭很正常。
華韜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他此刻恨極了自己的懦弱和退縮,如果..如果他沒有拒絕梁田田的表白,如果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那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站在她身邊保護他的小姑娘。
可是..可是這麼好的小姑娘真的是他這個壞分子可以肖想的嗎?
梁田田聽著身邊清一水的名為為她好的勸說,眸光極冷,她慢慢的抬頭,看著馬豔玲,聲音極冷靜:“馬豔玲,你說你錯了?”
馬豔玲愣了下,視線不由自主的去看梁霜霜,梁霜霜點了下頭,心裡放鬆了一點,梁田田還是那個她認識的梁田田。
以前在梁家的時候,每次她陷害完梁田田,都會故意在梁父梁母麵前哭著說她認錯狡辯,梁田田每次都會氣的渾身顫抖,但被梁父梁母一勸說,梁田田就算在生氣也隻會像今天這樣問一句,你真的錯了?
然後她說兩句好話,胡亂的認個錯,梁田田就會原諒她。
想必這次也會這樣結束。
馬豔玲得了梁霜霜的暗示,雖然心裡不情願,但目前保住糧食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忙點了點頭:“是,我跟你道歉…”
梁田田擺手:“彆著急道歉,馬知青,咱們還是把事情說清楚然後在道歉的好,你說你知道錯了?那你當著鄉親的麵說下你錯在哪裡了?”
馬豔玲這一下是結結實實的愣住了,這..這跟她預想中的發展一點也不一樣,梁田田不該是迫於壓力,不情不願的原諒了她,或者是堅持不原諒被大家指責嗎?
梁田田看著她,黝黑的瞳孔射出迫人的壓力,讓馬豔玲有些慌,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好。
梁田田緊緊盯著她,不依不饒的問:“馬知青,既然是道歉,你總要讓大家知道你為什麼給我道歉吧?你這樣一邊說知道錯了一邊又不肯說明原因,讓我覺得你其實並沒覺得自己錯了,隻是不想按照大隊長的懲罰交出糧食,所以才這麼敷衍我。”
梁田田放輕了聲音,帶上些誘惑的味道:“馬知青,如果你真的是真心誠意的跟我道歉,說明了錯處,我可以考慮原諒你一次並且跟大隊長求情,免於工分懲罰。”
馬豔玲心動,道個歉就可以避免損失一百多個工分,就可以換一百多斤細糧,這買賣劃算,至於今天丟失的麵子,以後…以後總有機會找回來的的。
於是她一咬牙:“對不起,梁知青,我不該在沒了解事情真相的時候就故意亂說話,壞你名聲,請你原諒我…”
梁田田上前一步:“所以馬知青,你壞我名聲的時候其實是知道我冤枉的,你隻是想要達到自己私心裡的目的,故意冤枉我?你並不在乎我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在乎我被冤枉後會不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哪怕是我因為此時而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