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山中暗洞(1 / 2)

靖朝書 畫倦寫意 6341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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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重重,程離感覺到了冷,她負劍行走於一道小徑,石板路爬滿青苔,四周長著繁密濃厚的茅草,風一吹便低頭,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她放眼望去,這座灘塗之上隻有她一個孤零零的行者。

前方有匆匆人影,她正想問路……

忽然一陣雪來,天地間刹那換了一片顏色,她又回到了那片古戰場!

號角連天,烽火戰起,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雷電炸響,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或痛苦、或彷徨,眾人的臉覆上白霜,血色旌旗順著浩蕩北風飄揚,金戈鐵馬,衝天怨氣攜來。

整座山穀便是當年的萬人坑!

陰兵執劍將她包圍,她看不見那些人的眼睛,因為他們早已在近百年苦寒之中化作了一具具骷髏。

一把劍穿心而過,她咽中湧出腥甜氣息,她立即睜開眼,隻見一張蒼白的人臉正對著她的麵門!她來不及多想,頃刻間掏出佩劍,寒刃出鞘要做勢而斬。

那人後退三步,身形靈活,一轉身便躲過了她的劍。程離真氣耗儘,醒來後又強行使劍,一口血氣湧上喉管,她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腰膝酸軟,隻能撐著劍跪下。

那人隔在程離的三尺之外,一身白色單衣,袖口處濺落了幾點血色,神色晦暗不明,他輕輕蹲下來,對上程離的眼睛,那人漆黑的瞳孔裡閃耀著彆的神色,蒼白的臉冰雕似的看不出情緒。

他嗓音喑啞,掙紮著開口,但隻嗬出一口寒氣落在程離眼前,如玉般的手拂過程離的嘴角,為她擦去血跡,動作癡迷而虔誠。

燭光暗暗,人影浮動,他眼尾泛著紅,水光瀲灩看起來十足的曖昧。

但是程離知道他這是什麼眼神,邪祟妄想吞食之時便是如此!他餓,要食人。

她轉頭避開,另外一隻手擒住那邪祟的手腕,一股寒涼之氣從她手心底下冒,她輕聲念訣,一道電流從她掌心之處迸出,劈裡啪啦閃著黃藍交加的顏色,兩色流光在那邪祟的手上穿梭,若兩條小小的遊龍似的,但隻聽霹靂兩聲,炸出了一點金色的小火花,便瞬間消失。

程離:“……”她的陽雷電法怎麼不管用了!?

那邪祟莞爾,歪歪頭,忍不住噗嗤一笑,他此刻感覺自己的手酥酥麻麻的,電流像是撓癢癢一般掠過。

他捏住程離的下巴,拇指輕輕劃過她的唇角,堅持將血跡擦去:“有點浪費了。”

話畢,竟將指頭放入自己的唇舌之間舔舐,吸儘那之間上殘留的血跡,他似乎也被自己這般模樣給嚇住,皺著眉頭,起身將程離扶起來:“道長,失禮了。”

邪祟,改不了啖人血肉的本性!可她本是純陽之血,這邪祟竟然不怕!?

程離暗紫色的深衣在昏黃的火光下如同黑色一般,但是那袖袍處遊走的金龍她卻不敢認錯,領口滑落她的肩膀,青絲傾斜於地,她這才發現自己胸口處被人用白布包紮了一道,但是現在隱約有些滲出血來。

察覺到這具身軀的壓抑,似乎準備隨時跳起來給他一劍捅個對穿,他輕聲道:“道長,你半月之前受邪祟侵擾,全身上下皆有傷痕,人命關天,庭煜未敢顧及男女大防,隻好為你更衣療傷。”

那人一襲單衣卻不怕冷,頭發用枯枝簡單的盤成了一個發髻,看起來還有那麼幾分仙風道骨的隱逸俠氣。但是若不是他身上有止不住的陰氣,程離幾乎就要信了這一套說辭。

邪祟?不就是你麼?程離心想,那天雷要劈的是誰?

高庭煜將她扶起來,程離側眸瞧了他一眼,黑發白衣,英氣俊朗,一雙桃花眼顯現出他氣質中的遊逸輕佻。

這人實在看不出幾天前還曾是一具白骨骷髏,現在她有傷在身,還打不過他,程離的眸光不免又幽深了幾分。

高庭煜將她扶到一旁的石壁盤坐下,一陣陣強烈的陰氣透來。

程離僵直背脊,好像他一低頭,便會咬傷自己的脖頸。她本身就是純陽之體,更易感受到陰氣波動,這磅礴的陰氣壓來,她幾乎都想與她那找不到的死鬼師傅一起同登極樂世界了!

“冷麼?”他輕輕問,明明應該是帶著暖意,但是讓程離聽來便是陰測測的,她幾乎就想跳起來把他砍成兩截。

她僵著脖子搖搖頭,順著石壁坐下。程離低垂著眼睛,避開男人的視線,她如今身受重傷,而對麵的邪祟道行不知深淺,但是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在自己之上。她又應當如何與這邪祟相處,亦或是交鋒?成為他的嘴中口食?

她不能死,而這邪祟也不能活,否則天下一定大亂。亦或是正是她的進入,碰巧促成了這釋艮陣的一角陰陽失衡。

她幾乎要給自蓋上千古罪人的帽子了。

那人朝那火裡投入一截枯枝,火堆應聲發出劈啪碎響,高庭煜雲淡風輕的笑笑:“不知道長如何稱呼?”程離眼皮又是一跳,竟然連火也不怎麼怕,不會大白天還能站在日光下吧?

“程離。”她羽睫一顫,咳嗽了兩聲,自己的胸膛處似乎又滲出血來。

“陣法已破,那萬千陰兵呢?”程離開口問,她直直盯著那人的眼睛,不放過他每一瞬的表情,但是他隻是露出一點疑惑。

“什麼陰兵?我醒來後隻看見了屍山血海,卻沒有一個活物。”

“除了你。”

程離暗自捏了一把汗,想來這布下的釋艮陣剛開始應該是為了以他的命格來鎮壓冤魂,但是數年之間,陰陽倒轉,他竟然活生生把陰氣全部吸入了體內,雖然陰兵消失了,但是他卻重新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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