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你過來我扶著我。”她朝高庭煜伸手說到。畢竟禦劍過江也要載著他,不如一葦渡江,看看江心到底有什麼在搞鬼。
高庭煜搖搖晃晃踩在那葦草之上,心下覺得十分奇異,一葦雖窄而輕,竟然將他們載了起來,不由得覺得道法實在是奇妙。
他將手環抱著程離,帶著幾分羞怯道:“道長,失禮了。”
那原本在河岸處啃饅頭的老丈眼見程離竟然能站在一葦之上,他扔了饅頭就不停朝程離磕頭:
“大慈大悲的仙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高庭煜朝他喊道:“大爺你快回去吧,這裡晚上不安全!”
那老丈一骨碌爬起來點了兩個頭,翻過山坡跑得飛快。
高庭煜:“……”
程離結印而走,那葦草立刻就逆著水流轉向。她道:“若你從此開始修行術法,入道之後也能如此。你雖不是凡人,但是天下萬物皆可修煉,隻要找到適合你的功法,也不枉再來人間一遭。”
程離說得過去這些他都沒怎麼聽進去,程離的脖頸纖細,耳廓可愛,他喉頭動了動,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非禮,便將頭扭過去,去看腳下奔騰不息的潮潮江水,那茫茫薄霧,似有心性般將他們包裹。
高庭煜勉強穩住自己的心性後便道:“這些霧,實在是奇怪。道長,你一定要好好教我修行術法,助我早日以證大道。”
程離嗯了一聲。
茫茫水麵,水汽飄揚,撲在臉上有冰涼的感受,程離的發頂沾染水汽,像是清晨的花葉沾上露珠一般晶瑩。
他們終於行至江中,那霧靄越集越濃,一片盲白之中,隻有滔滔江水聲,與彼此的呼吸聲。
高庭煜的心懸得更加厲害。
本還在江中飄搖的葦草突然停了下來,程離雙手凝訣,隻見從江心露出一截畫舫船頭來,伴隨著一陣陣銀鈴笑聲。
終於,順著水流徐徐展開,三兩聲琴音夾雜著洞簫低沉悠揚傳來,有男聲朗朗笑聲,也有女子嬌吟。
霧終於散去,一位身穿紅袍的俊朗公子立在船頭吹簫,腰佩鴛鴦玉環,一位身穿羅紅綢緞的女子掀開蓋頭正在撫琴,黃金步搖隨風飄搖,媚眼如絲,指若蔥根。
畫舫點起一盞盞喜慶的紅燈籠,船內有嫋嫋熏香傳來,囍字燈籠火紅,若燃燒的焰火,紅光照映在他們臉上,更顯得鬼魅。
“阿郎,有客人來啦。”那女子喚了那俊俏公子一句。
那公子雲鬢若飛,朝高庭煜二人作揖,神采奕奕道:“兩位客人,還請來船上一聚,今天正是我與月兒的大喜之日,正愁無賓客熱鬨。”
他雖是笑著,但仔細看,卻雙眼無神,十分空洞。
高庭煜看見兩人這幅唱戲的模樣,悄悄在程離耳邊說話:“說得就是這個了吧?不能真的上去吧?”
高庭煜再仔細一瞧:“他們說話,眼珠子都不動的。”
他們一葦渡江,身後是濤濤大浪,身前是紅衣鬼魅,程離輕輕回應道:“點睛之術。“
以術法繪形點睛,筆下之物便會攜帶生氣而起。就如紮紙匠人,從不為紙人點睛,否則一旦撞氣,便成鬼魅邪祟。正道幾乎不用此物,但是這偏偏又是程三問的好伎倆。
程離修行之時因其體製特異,並不能修行程三問的陰山派術法。雖不得其真本,但卻十分熟悉。程三問的修行術法以陰修為主,處處以陽為反,常常於新墳古墓之中修行。
從前他在流域便是個道士,平常點宅驅鬼,還順便紮幾個紙人拿出去賣。
幸好他喜歡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