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渡口往事(2 / 2)

靖朝書 畫倦寫意 4945 字 7個月前

什麼愛啊恨啊,糾結了一生,但卻總比沒有要好!他不是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他,偏偏是他出生於帝王之家,偏偏是他少小從軍,難道他生來就該付出或奉獻麼?難道他從不會覬覦父母的溫情麼?難道是他,天生就必要為了殺人麼?

而如今與他所有相乾的洛京,早已沉入地下了,黃土一埋,什麼都沒有了。那他還回去乾什麼?什麼都沒有了。

他在這個世上沒有一處歸處。

“高庭煜!”程離伸出手呼喚他一句,而他沒有一分動搖,轉身便走入那一條羊腸小道之中。

“道長,這高公子是怎麼了?”張麻子探出腦袋來,“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夫妻之間有什麼話攤開了說。”

程離轉過身來,背手捏訣,引靈術法生效,一隻淡色金蝶從程離的袖腕間飛走,它的蝶翼薄至透明,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流光,它順著那紫衣慢慢飛去。

程離神色又恢複成原來的素淨寡淡模樣:“無礙,我們還是繼續說說那邪祟的事吧,等他不在氣頭上了,我再去尋他。”

一座座低矮的茅屋客舍隱沒在山腳下,渡口村從前還算得上鎮,但是如今卻完全和普通的村落彆無二致了,人太少而荒地太多。

雲紋山發自西端,自西向東而走,為綿延綿延三千兩百裡的華嶺主峰,可所謂是中央山脈之始。

在幾百裡後曲河的下遊因為水流稍緩,沙土受河流衝擊而形成了一道可供人們種植的河灘,但是年年汛期難測,洪澇災害頻發。

河的下遊尚且有如此,更彆說這渡口村了,此地荒地甚多,土壤貧瘠,居民從前還能因商販往來而獲利,而如今是愈發比不上從前了。

“記得有一年大旱,連曲河的水都比從前少了!”一個年紀稍長的老者告訴程離,“西邊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了兩指大的蝗蟲,將我們渡口村種下的糧食全部啃食,連野草也不放過。”

“他們都說是西邊的異族起了禍事,那些蝗蟲從那邊飛來是要吃人肉的。”他摸了摸胡子,“我祖爺爺那時候小,躲在窗外看天空,連太陽都看不見,那可真的是所謂的遮天蔽日了!”

好在蟲旱之災並沒有持續多久,富有人家之中還留有口糧,渡口村本是宗族聚集之地,彼此互相勒緊褲腰帶扶持還勉強撐了下去。

可還未等播下去的種子長成穀粒,曲河山洪暴發,一連下了半月有餘的大雨,麥苗都泡在地裡爛完了。

天似破了洞一砸下瓢潑大雨,茅屋掀頂,屋舍被水流泡爛,橋堤潰塌,連一把乾柴也尋不出來燒。

一開始隻是有人得了風寒,但是漸漸那疫病擴散開來,死得死,逃得逃,但是此地偏遠閉塞,加之半年的水患,曲河水位暴漲,根本無人敢渡江,也無人能翻過險峻的雲紋山去往外界,一時間家家戶戶白衣縞素,隻能等死。

有一雲遊道人路過此地,他一襲黑衣,鶴發童顏,恍若仙人,揮手便停下了大雨,但是卻占卜得知雨水要一月才止,天災難免。

有老人閃著淚花道:“真的是苦啊!那時候雲紋山裡的野獸都餓得下山來食人,家中白骨累累,墳塚野綠青青。”

“那位道人說我們渡口村風水不好,山川帶煞,他占卜得知……那、那那山洪本該將渡口村所有人都淹死。”那人揩了眼角,“可最近的州府都要幾百裡,等他們過來賑災,我們早淹死餓死了!”

遠水解不了近渴。

劉根明作了一個揖,露出笑容來:“那仙人為我們解災治病,還甘願用肉身來鎮壓山川煞氣。”

程離知道有得道高人可以隕滅自身修為,用靈氣反哺天地,降下福澤。可是程離越看越覺得奇怪,村民皆住山下,山下地勢稍平,但是水土淨失,她半蹲下來撚了一指的細土,這樣的土壤又怎能種出好糧食來呢?

“我們不敢忘記這位大人的恩情,在他隕滅之處尋到的衣冠以此修建了一座道觀,年年供奉他,我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這便是雲紋山雲紋觀的由來。”他朝山那邊指了指,雲紋山頂之上,一座朱翠的道觀立在山巔,簷牙高啄,金頂聚著日光,猶如寶石一般閃亮。

山川煞氣麼?程離遠觀山勢卻隱約感覺並非如此,遍布煞氣的山,就應當若西南密林,荒無人煙,而山卻如此蔥鬱,反襯得這渡口村更是土壤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