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直視著劉生木,再捏一個訣,那酒便突然產生一道電花,如同一隻小龍一般在劉生木四側轉了起來,引得旁人離座而走。
程離的笑容在電光之中顯得十分溫暖,連人都不在如同那山巔之雪,倒是帶了幾分人氣。
劉生木嚇得兩眼亂瞟,也不敢亂動,一口氣吊到嗓子眼:“道長,你這是何意?”
“給大夥表演表演術法。”程離答道,“我修行雷法,喝醉了就愛引來天雷,我想我還是不喝酒的比較好。你說對嗎?”
劉生木並不敢放鬆,小雞啄米一般點著頭:“大師……大師還是快把這個撤了吧!”
程離輕輕一揮,那電光便不知何處去了,周圍的男人還心有餘悸,裡正打了個哈哈,誇到:“道長果然術法高超!”
程離輕輕頷首,她自餘光之中發現劉生木麵色一改,其餘人哄堂大笑,自知自己踩中了他那可悲的自尊心,隻準他愚弄冒犯彆人,不允許彆人冒犯他。
逐漸過了午後,太陽西斜,眾人吃過飯以後便作鳥獸散了,劉根木本想和程離一起去尋高庭煜。
但程離道:“不必勞煩,他不會走太遠,我很快便能將他尋到。”
劉生木拗不過程離,隻得準備好農具去後山乾活去了。
她踏出房門,望向自己前方的那雲紋觀,日光彙聚在那一點,它如貼了琉璃金一般美麗,偶爾有群鳥飛過再隱沒,雲紋山貫通西東,但是又有餘脈朝北而走,渡口村在其北麵,落入重山懷抱之中。
程離閉上眼,兩手結印,感知到了那隻靈蝶就在雲紋觀的方向,她起身向那處走去,渡口村的石板路古樸,邊角處處是零落的碎沙礫石塊。
石板路不久就隱沒在了黃土之中,這裡便已久是終結。程離踏入那被人踩踏而形成的一條羊腸小道,她感知到越靠近那雲紋觀,這裡一切的陰氣就更重。
雲紋山山勢起伏,漫山遍野映入蒼翠,雖然不似西南之處潮濕,雜草葉蟲遍地而生,但是自帶蒼勁氣韻,太陽穿林葉而下,在地上灑下點點碎光。
有人跟在她身後踩碎了一段枯枝,在靜謐的山林裡顯得那般突兀,程離微微偏過頭:“誰?”
劉阿四悄悄從一棵樹乾之後繞了出來她那兩顆眼珠子孤零零地轉,竟是先發製人:“你來雲紋觀乾什麼?”
“尋人。”程離見她實在是弱小,孤伶伶地立著,像是隨時都處在饑餓一般鎖骨凹陷,“你跟著我所為何事?”
“我不是在跟著你。”她上前一步抬頭望向程離,“我也是在找一個人。不過我要告訴你,雲紋觀女人不能進去,所以你快回去吧!”
程離十分疑惑:“既然是道觀,為何我不能進去?”
她隨意摘了一片葉放在嘴邊吹了兩三聲,似乎像在逗鳥:“因為那裡是女人的墓地。”
“我娘告訴我,生不出來兒子的女人和剛出生的女孩,都會被丟在那裡。”她在山地之上走得極快,“你不要過來了,如果被他們發現,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他們?你的爹和哥哥?”
阿四點點頭,不知道是誰給她紮的發丘,枯黃的頭發像被揉在一起的秋茅,不聽話的炸著毛。
程離覺得她這番話說起來實在是奇怪:“那你為什麼敢上來?”
聽到這句話,阿四輕輕地笑了,她牙齒生的白,笑起來倒是十分機靈可愛,不似那個在家裡端茶送水的木納小女孩。
“因為我不怕死啊。”她轉過頭來望向程離,笑容更加燦爛,“我再大些,要是生不出兒子就會死的,反正我怎樣都會死的,來得早和晚又有什麼區彆呢?”
程離並不把這句話當作童言無忌的笑言:“人應該都是害怕死的。”
“不啊,我不怕。等我死了,我就變成鬼飛走了。”
她雙眼之中似乎沒有一點情緒,但是有隱隱壓抑不住的憤怒,她又開始玩起了那個葉子,雙腿邁得飛快:“你跟我來吧。”
阿四連著一道羊腸小道不斷奔走,也不知道路過了誰的野墳,她又從人家墳頭草上拔了幾顆野果子遞給程離:“這叫山撚子,墳頭上的才最好吃。”
程離嘗了嘗,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的。
阿四奔走的道路和靈蝶所在之處越來越重合,程離心生疑惑。
阿四似乎對這裡十分熟悉,她在前麵不停地跑著:“娘告訴我,如果我再不去,她就會餓死了。”
“她是誰?”
阿四頓了頓:“我不知道,可能沒有名字吧,賣過來的時候都說她是青樓裡勾引有婦之夫的賤人。”
“她丈夫花了二十兩買的她,講價前是三十兩,若不是她成了跛子,又傷了臉,價格估計要更貴。不過二十兩也不是一筆小錢,索性就叫她銀子了,不過她說她從前也叫銀姬。”阿四很疑惑,“青樓是什麼地方?我看那些男人一說到這個就笑。”
“……”程離道:“青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
“還有,乾嘛叫銀雞啊?不叫金雞?聽起來值錢些。”
程離歎了一口氣,於空中為她比劃了那個字,阿四突然羞紅了臉才道:“喔喔,原來是這樣,娘還沒教我認完所有字嘛!”
日光漸漸下落,影子也被越拉越長,越往上走,水汽露氣越來越重,林葉越來越茂密,山林之間的鳥兒歸巢,而雲紋觀,已經在眼前了。
雲紋觀在山頂處開辟了一塊不小的地,周圍的樹木上連著紅色祈福的絲帶,三個古樸大字以金漆寫下,如今雖然十分斑駁,但不難猜測剛修築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