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之密,以我為中心,朝四處擴散開去。”
周棠搖搖頭道:“不是以你,而是以整座雲紋觀。”
她走過去半蹲著瞧著那攀附在窗沿上的藤蔓:“草木皆朝陽麵而生,你們何曾見過,藤蔓朝觀內生長?”
她指著那門檻上的藤蔓,又補了一句:“你們瞧,這藤蔓是朝著地下長的。”
周棠又指了指許含卿:“他為陰身,不得入觀,隻因這觀中全為陽氣盤繞。觀外的草木藤蔓皆向陽而生。”
“山林之中,雲紋觀之下,一定還有比圓日更充滿至陽之氣的東西。”
高庭煜蹲下來細細的撚了撚土:“地底,又該怎麼進去呢?”
許含卿手上燃起青幽的冷火,將整座雲紋觀照亮:“我是陰身,可以穿梭入地底,不如我先下去探探。”
程離搖搖頭:“可下方陽氣縱橫,你若是下去更易遭至陽灼燒。”
他笑了笑:“幾十年的道行,又有道長你的法術加持,應當還能勉強承受,再者,這也已經是最下策,我們彆無他法。”
周棠打斷他道:“等等!我會觀氣啊!用不著你這樣犯險。既然有陽氣在這山裡,我就不信沒有出口湧流。”
許含卿輕笑一聲:“你年紀輕輕,沒想到還有這個本事。”
她冷哼一聲:“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呢!”
眾人隨著周棠走出了雲紋觀。
周棠從錦囊之中掏出一根香道:“這是我們祝由醫科祖傳的犀角香,有通幽之力,隨著燭煙,可以引來陰靈問事。”
祝由醫術實在是與尋常醫術不甚相同,他們大多治得都不是人病,而是陰病。那些由怨靈引起的外感邪氣入體,要治病非出在人身上,而出在鬼身上。
一陣陣冷風吹來,烏雲蓋月,鳥獸振翅而飛,周棠打了一個哆嗦,她上牙碰著下牙含糊不清的吐詞道:“要來了……”
許含卿雖在這渡口村呆了八十來年,但他本是魂寄樹,不可離開他的屍身太久太遠。
隻見那犀角香燃起米粒大的紅點,白色的煙霧繚繞在四方,呼吸之間有特有的涼意,月光的儘頭處有一道白色的霧氣開始聚攏,逐漸傳來了兩道哭聲……
一個穿著白色衣裳的小姑娘在月光下眨著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她的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瘦弱無依,她隨著那犀角香顫悠悠地朝周棠處走來。
周棠臉色一變,立刻扁嘴成為苦瓜,她朝許含卿走過去,躲在他身後,指著那女童道:“你的老鄉,說幾句話,我害怕。”
由於周棠手裡握著犀角香,那孩子一直跟在周棠身後。
周棠見他們這是老鄉見老鄉,絲毫管不上用處,變躲在程離身後:“道長姐姐,我害怕。”
程離身上陽氣重,她倒是不敢來了。
許含卿輕輕嗓子,和那女童說起殮語來,殮語是陰靈通用的語言。這女童十分孱弱,並不說得來人言,隻因死去的時候太早。
這便是程離與高庭煜從前遇見的那嬰靈塔之中的那些早亡被人拋棄的女嬰。
二鬼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來有回,隻留下其餘人沉默。
許含卿過了一會兒才道:“這嬰靈早已經成了這一片的地縛靈,我想陽氣最重的地方,便是她們最害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