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衣人僵直地矗立在方寸之外。
待程離一轉身,所有的劍意都刹那間湮沒在空中,整座空曠的皇城又恢複從前的那般平靜,似乎能聽見一根針落地。
隻見鴻鈞刀持久的凝望著她,眼神之中有震撼,還帶著長久的傷痛。
見打鬥停止,有小怪順著牆角偷偷溜過來:“哎呀,消停了!”
鴻鈞微微歎了一口氣,他輕輕一抬手便轉身離去,程離手中的劍刹那之間便消失,再一抬眼,皇宮之中早已沒了鴻鈞的身影。
一張畫卷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程離與高庭煜的麵前,她嘰嘰喳喳的湊在程離和高庭煜的麵前展開自己:“咿呀,兩個人都還活著呐!”
一位蒼白若雪的少女從畫卷之中探出半截身子,她梳著兩個發髻,身穿淺褐色的長袍,衣擺上印了大片的暗色寫意梅花,衣袖鎏金。
那少女淺淺地笑著:“二位真是好運,劍下還生。”
“唔,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隻見整張畫軸完全展開,她從畫卷之中跳了出來,化作一杆褐色的筆,筆杆上有細膩的金紋。
兼毫之筆在那雪白的畫卷之上遊走,幾乎隻是呼吸的來回之間,便見一位互相扶持的男女落在畫中。
女子一身白衣帶血,手執一柄滴血的長劍,男子著紫衣,黑發若墨披散在肩頭。
二人立在倒塌的紫薇樓前,互相攙扶著,神色堅毅,整幅畫二人雖都帶傷,但是莫名的看出了幾分溫情。
畫畢,那一杆筆又變作褐衣少女,少女輕輕捂著嘴笑道:“二位,這是屬於你們的畫。”
她漆黑色的眼睛若古井一般深沉,凝望著眼前的人:“有情易,長久難。”
高庭煜抬頭,見那一幅畫竟從畫卷之上剝落,畫紙在空中飄落,直到落到他們腳下。
他俯身拾起,微微一怔:“你是夢筆春秋……”
“哇,還有人記得我啊。”那少女語調突然揚起,又將身子藏匿在畫卷之中,“你是誰啊?我是不是認識你?”
高庭煜搖搖頭:“不。”
“我是高庭煜……”他又補充一句,“一個死而複生的人。”
夢筆春秋眼睛微微一怔:“死而複生……竟然還有如此密法,你一定還有什麼心願吧?”
“否則為何,還會來到這裡呢?”這一座城,已經荒廢五十年了。
高庭煜轉過頭望向這一座從前巍峨的皇城,現在隻見一派蕭瑟,不比從前模樣,樓塌梁倒,瓦殘玉碎。
他又轉過頭,凝望了程離一眼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我不明白。可如果我的主人也可以死而複生就好啦……這樣,他的人生就不會有那麼多遺憾了。”夢筆春秋的眼中帶著一絲期冀緩緩道。
畫師心中所謂的高貴的藝術無法為他禦寒飽腹,畫作再美麗也不過是虛幻,既解不了渴,也填不了饑,人生,往往充滿遺憾。
她朝二人微微一笑,片刻之間,又再次化作卷軸飛往彆處,不見了蹤影。
程離一隻手拿著乘黃斷劍,另一隻手扶著高庭煜的腰,他胸前的衣襟已經被血染紅。
他問:“你要看看我的……我的寢殿麼?”
“我的母妃不過是江南酒商之女,論身份,並不高貴,她住在宮裡偏僻的玉屏殿。自我小時候有記憶開始,玉屏殿裡就種滿了花草樹木。母妃喜靜,她居於此地也十分自在。”
“兒時,在我還沒有入營時,我總愛爬山樹摘光母妃用來釀酒的果子吃。隻是啊,南橘北枳,自幼栽培於南方的樹,怎麼會在北方成材呢?”
“於是我,竟然從未嘗到那一壇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