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隻是一個朦朧的身影,郭曖也能一眼認出那人是誰。
他疾走的步伐當即慢了下來,並且毫不遲疑地轉彎進了梅林。
行走間,男子身上的大氅被風掠起,偶爾打在雪中枯草上,配著腳下沙沙的踩雪聲,很快便驚動了正在摘梅花的令儀。
她偏頭,一雙秋水眸子映出來人高瘦挺拔的身影,莞爾一笑。
“義兄怎麼來了?”
義兄郭曖,是阿父在她三歲那年回清河祭祖,從半路帶回家的養子,說是父母半是因著他沒了,就剩下這個義兄一個五六歲的稚子,阿父不忍,將其帶回來認作義子養大了。
雖是養子,但與崔家感情深厚,絲毫不遜色於親子。
兩年前,義兄被阿父舉薦到廷尉,通過了考核,受到了廷尉卿的賞識,在廷尉署任職,兩年過去,憑借出色的政績,義兄已然成了個千石的官,廷尉正。
這讓阿父也是滿懷欣慰,覺得自己當初的舉薦是正確的,沒有埋沒人才。
“今日無事,劉公便先讓我回來了。”
愈走愈近,郭曖逐漸看清了梅樹間女郎的麵容,隻覺漫天花雪都不過如此。
因著天冷,又恰逢遇上大雪的緣故,令儀穿著厚厚的裙袍不說,還披了鬥篷,粉白的錦緞,緣邊鑲著純白的狐狸毛,襯得一張美人麵玉軟花柔,妍麗明媚。
隻一眼,漫天的寒意都散了大半。
“剛落了雪,這麼冷的天,阿鸞怎的出來了,也不帶個手爐,若是病了豈不是讓……義父義母擔憂?”
郭曖生了一張冷峻淡漠的臉,但對著令儀時語氣完全不肖相貌,總能聽出幾分柔和,如冰雪消融。
令儀不覺有異,做了十多年的兄妹,義兄對家中每個人都很好,自然待她也是親厚的。
令儀也是將其當成親兄長一般對待的。
“無礙,就是出來一小會,何況我穿得很厚實,也不覺得很冷,馬上就要回去了。”
女郎生了一雙溫柔清澈的靈動眼眸,隻是淺淺笑著,便教人覺得春風拂麵。
郭曖強迫自己將凝在她麵上的目光移開,窸窸窣窣在懷裡掏了一陣,拿出來兩包油紙包裹的東西。
令儀自然也將目光投向那處,眼眸漸漸發亮。
“廷尉署附近那個賣蜜薯的老丈又來了,我知阿鸞愛吃他家的,順手給買了些回來,還有栗子也很不錯,快彆摘了,趁熱吃。”
給了婢女鹿鳴一個眼神,鹿鳴立即就意會了,想過來將主子手裡的竹籃拿走。
令儀避了避,笑言道:“無需如此,正好也摘得差不多了,便要回去了。”
將自己籃子裡的梅花全都傾倒在鹿鳴那,令儀笑盈盈地接過東西,放在了自己的籃子裡。
“多謝義兄了,辦公還記掛著我這個妹妹的一點口腹之欲。”
郭曖低笑不語,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事辦完了,阿鸞也就不在這挨凍了,義兄也快些回去歇歇吧。”
烤蜜薯和栗子可等不得,她要快些回去才是。
跟義兄到了個彆,令儀帶著鹿鳴趕回去了。
然令儀不知道的是,郭曖佇立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許久。
……
安神香製起來不算麻煩,將梅花瓣烘乾碾碎成粉末,再添上能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