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日就要回動身了,必須要保證這些珍貴的書簡在曬好才是。
無論是崔氏還是王氏,亦或者是謝氏鄭氏這樣擁有舉世矚目名望的世家門閥來說,他們的尊貴不止來源於三公九卿的官位,更來源於世代相傳的家風和典籍書冊。
這不是個人人都能讀書識字的時代,書籍文化都大多藏在世家大族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中,百十年積攢的威望與德行,造就了一個個門閥世家。
令儀閒來無事,隨著阿父和兄長一道侍弄這些珍貴的書冊,沐浴著春日暖洋洋的日光,也覺得靜謐美好。
田常侍來的時候,一家人都很詫異,待那詔書宣讀完了之後,一家人更詫異了。
令儀覺得,如今的陛下當今是個仁厚的。
但一想到廢帝的結局,令儀又覺得好似不是這樣。
破城後的的第三日,涼州騎便在襄陽將廢帝擒了回來,聽說還是她那位前未婚夫親自去逮的人。
眾所周知,新帝即位,還是以這樣的手段問鼎天下,自然是不能留著上一個了。
因而,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春夜裡,廢帝暴斃,被追諡為“僖”。
對於此事,百姓心中最多是唏噓幾句,便再沒有彆的了,更多的是滿心期盼著新皇帝可有帶領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崔家人禮儀周至地跪接了聖旨,崔硯和聲和氣地將人送出了門。
令儀在一旁看著,總覺得那內侍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麼重要的話同阿父說,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臨走前,令儀似乎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露出惋惜的神色。
令儀大概知道他在惋惜什麼,因為近來她總是能看見這樣的目光。
不就是當不了皇家新婦了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那燕家五郎還不一定適合當她的郎婿呢。
令儀這般豁達的心態,倒是像極了阿父,不為任何困境消沉。
阿父從小便教導她們,做人要如一棵鬆柏,無論身處何種境遇,與什麼樣的人生活,都要堅守己心,為著自己而活。
不將自己一顆心放在彆人身上,便永遠不會變成他人的附庸。
要如鬆柏,四季常青。
這麼些年,令儀一直堅守著,在未來的日子,依然會堅守。
因而,令儀並不覺得失去一個金尊玉貴的郎婿而覺得天塌地陷,反而有些慶幸可以自主選擇自己未來的郎婿。
崔家人接完詔書後,又恢複成了先前的模樣,繼續去為家中的書簡而忙碌。
當然,像是搬運一堆堆沉重的簡牘都不是令儀這等柔弱些的女郎來做的,自有兄長和義兄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