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儒雅的郎君第一個認出了下麵的車架是自家妹妹的,眉頭蹙著,話語滿是不讚同。
三妹在家年紀最小,性子不似長姊,雖張揚縱情,但通情達理,也不似二妹,溫和敦厚,是獨一無二的驕縱跋扈。
但尋常也不過是小女郎的任性矯情,倒不會像眼下這般故意去欺淩旁人。
有點古怪。
燕銘帶著疑惑去瞧了眼,立即看到了三妹對麵犢車上的家徽,瞬間就明白了緣由。
那是崔氏的家徽,三妹此舉意圖找人家的麻煩。
“三妹這是在為難崔氏女,還是當著洛陽百姓的麵,不妥,不妥。”
“崔氏在洛陽十分得民心,風評極佳,三妹如此行徑,定然會讓洛陽百姓覺得三妹仗勢欺人,得管管才是。”
“阿父剛將清河郡給了歸鄉的崔公,心中定不是多麼嫌惡,三妹此舉是給阿父抹黑,萬萬使不得!”
麵對太子燕銘的一番凜然言辭,燕鈺則是毫不關心,他隻懶散地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地品著桌上輕淡的茶水,時不時將目光放在車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目光不住尋覓。
經過了南華寺的教訓,燕鈺再不敢在此等時候飲酒,生怕再像上一次那般壞了大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便是燕鈺如今的心態了。
聽著長兄的話,燕鈺也順帶瞅了一眼下方的情形,嗤笑道:“想當初崔氏讓我們全家空等,更是使得我不能立即跟著阿父征戰,落了我家好大一個臉,三妹脾氣烈些,自然要計較些,她若是不打這個頭陣,家中怕是沒人給崔氏點顏色瞧瞧了,這樣想也挺好,至少能讓崔氏知道我們家也不是好惹的。”
“反正如今崔氏不再是我未來新婦,我可不會憐香惜玉,阿兄要管自己管去。”
燕鈺此刻將自己的漠然十足展現了出來,一副事不關己的袖手旁觀模樣。
燕銘看著弟弟冷硬的姿態,倒是可以理解。
本就是指腹為婚,除了小時候還是小娃娃的時候見過一麵,十多年便再無機會培養感情,如今又出了那等公然站隊的事,弟弟想來是個愛憎分明又強烈的人,有這樣的反應不足為奇。
想著這事也隻能自己插手讓三妹停手了,燕銘剛喚來仆從,想要讓他下去給三妹傳話,燕銘話還沒說完,餘光就瞥見崔家的犢車讓出了位置,一副謙卑的姿態。
望月樓下,令儀得知是如今三公主燕長寧的車架,短暫的思忖後便做出了這樣的抉擇。
“鹿鳴,讓張叔將位置讓出來吧,你去我與六娘約好的雅間傳個話,說換醉仙樓碰麵。”
麵對自家女郎的退讓,鹿鳴很是難過,若是放在以往,憑借他家家主的威望,宮裡頭的公主和皇子都要禮遇她們女郎,哪像如今,被當著如此多百姓的麵公然挑釁到頭上。
女郎心寬沉靜,但從鹿鳴的角度,她難免心疼。
“鹿鳴,聽話,彆亂來。”
覺察出鹿鳴的情緒,令儀肅著臉色柔聲安撫著,裡頭的威嚴不容置喙。
眼看著就要回清河了,她不能讓崔氏行差踏錯。
鹿鳴也不是個不懂事的,將滿腹不甘壓了下去,吩咐車夫張叔退出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