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洛蜷縮了下手指,都快忘了還有這事。
本來親口點明之前她寧可騙著自己,努力相信蒼溟沒發現端倪,但這下極陰的事算是徹底瞞不住了。
隻要蒼溟問,她就得說。
某人之前勉強還能稱得上是安分守己的,現在不由拒絕地向前靠近一大步,隻讓未洛控製不住地生出些厭惡的情緒。
未洛咬牙往外擠話:“……那是立靈誓的我想不算數也不行啊,但你趁人之危是不是不太……”
“那就讓我送你回去。”蒼溟平靜地打斷了她的碎碎念,聲音不大,落在未洛耳邊卻像個炸彈。
“啊?”未洛難以置信地猛然一抬頭。
蒼溟就蹲在她麵前很近的地方,努力和她平視。暖黃的路燈光從頭頂打下來,把本有幾分薄情寡淡之意的麵容映得柔和溫暖。
那處傷口已經被他貼了創可貼遮擋,此刻一雙藍眸裡藏著的全是擔憂,他眉毛微微蹙著,卻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讓我送你回去。”
儘管是不容拒絕的要求,但每個字好像都帶著試探之意。
就這麼簡單???不問彆的嗎???
那點對於趁人之危的厭惡甚至還沒來得及發酵,蒼溟就再度強調了一遍他對於她的…重視?
未洛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腦內彈幕已經瘋狂刷起了“不配得”“要完蛋”一類的字眼。
她想說實在不行我用極陰的力量幫你失個憶吧。
她想說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你為什麼還是一副無理由縱容的模樣,你能不能站起來用厭惡的眼神俯視我,那才是對一個怪物該有的態度。
救過蒼溟的人又不是她,經曆對等之前這種縱容對她來說簡直是煎熬,她不知道到底該怎樣才能試探到蒼溟的底線。
一邊喊著你應該討厭我,又一邊害怕被討厭,未洛感覺還是把自己砸暈算了。
丟人現眼啊太卑微了,她應該是沒臉沒皮拳打惡鬼腳踢邪靈的,而不是在這裡矛盾得像個油炸大麻花。
見她盯著自己半天不說話,蒼溟抿了抿唇,毫無征兆地抬手扯了下自己的衣領:“你要是實在難受……碰點血能緩解麼?”
——未洛在不停輕視自己的地位,他又何嘗不是在小心翼翼的試探。
蒼楠說彆低估自己的貪婪,可他哪敢貪婪,每天能確定未洛還存在,就已經滿足得像是受到無上恩賜。
這十多天裡他患得患失,生怕哪天又發現未洛憑空消失,但又期盼著未洛憑空消失,至少這樣代表著她回家了安全了。
本來就是其他世界的星星,能待在他的視線範圍裡完全是施舍,他的喜歡簡直像是褻瀆。
蒼溟清晰地看見未洛咽了一下口水。
然而她卻猛然彈了起來,臉上寫滿驚恐和抗拒,一嗓子喊得像是見鬼了一樣:“不碰!我又不是吸血鬼!!!現在立刻馬上把你衣服領子束好!!!!!”
蒼溟:“……行。”
未洛起猛了,又實在虛弱,一陣站不穩又滑了回去,放棄掙紮停止思考:“行行行送送送走走走……”
蒼溟嗯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她蹲下:“這條路不允許停車,我背你去前邊。”
未洛眼前一黑瀕死掙紮:“……我自己爬過去行不行?”
內心警鈴瘋狂作響,未洛有種但凡今晚允許蒼溟背她,他倆這賬大概就徹底算不清了的惶恐感。
雖然好像早就算不清了吧。
“……你覺得呢?”雖然蒼溟背對著她看不見臉,但未洛完全能感受到他濃烈的無語。
她晃同歸也沒反應,又聽見蒼溟開口,像是威脅:“不背抱也行。”
“…………背背背。”未洛破罐子破摔地一閉眼,視死如歸一樣向前趴在了蒼溟背上。
蒼溟雙手作拳,非常輕鬆地背著她走了幾步,未洛難得處於弱勢,在他背上豎著身子僵硬得像個棒槌。
“蒼溟。”未洛掐了個氣若遊絲的語氣喚他,“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底線在哪?”
“我雙標。”蒼溟答得很平淡很坦然。
他並未詳細解釋,但未洛略一思考便解析得清清楚楚,這句話和徹底攤牌表明“對她無底線”沒區彆。
之前未洛假裝不知道救過蒼溟的人是她,蒼溟估計還有點顧慮,但她前幾天把話說清之後,倒像是引得蒼溟直接不裝了。
未洛越發散越要命,果斷推翻了自己之前那句“人長嘴是用來交流的”:“蒼溟,這個人吧,有些時候可能還是把嘴閉上更合適一點。”
“……”蒼溟無奈,“我是青蛙?”
“不是,主要是習慣你當嘴硬悶葫蘆了,你一坦誠殺傷力有點大。”未洛一板一眼地實話實說,“你這樣我很挫敗。”
“…我努力。”蒼溟順著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