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團飛絮落下,輕輕柔柔宛如冬日度假村的雪花。
寧姿心裡竊喜早知道霍辭吃軟不吃硬,趕緊趁熱打鐵多說幾句,“就算你不偏私,其他人呢?領導、員工們能做到對老板娘一視同仁?我有過失的時候,他們會嚴厲指出?比較辛苦的工作,他們能安心交給我做?我不希望每天聽到的都是好話,懶懶散散坐在辦公室裡吹空調,虛度時光。現階段我最需要的就是辛勤曆練和努力學習,這個時期你也曾經曆過,不是嗎?”
霍辭認可她的說法,也說出真實想法,“正因為經曆過,才知不容易,如今有能力,希望心愛的人能在庇護下舒適地成長。”
“舒適和成長本就不匹配,誰不是逆流而上練就一身本領?我不會輸給你。”
他輕歎了口氣,“都這樣說了,我無話可說。等你曆練學成,願不願來我身邊做我最好的戰友?”
寧姿眼珠微轉,“那是很長一段時間以後,總之不是現在,交給未來的我決定。”
“小狐狸,狡猾了不少。”他氣哼哼曲起指節刮她的鼻子。
寧姿吐了吐舌頭,“人總要長大,不能一輩子都被霍總壓得死死的。”
霍辭乜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上前捧起她的臉,“唯有一件事,不許你反口。”
寧姿心裡猜到了,沒說話,心臟驟然間猛烈跳動。霍辭雙手不放,逼得她與自己相視,二人僅間隔咫尺的距離,說:“這一天我等了好久,恭喜畢業。”
“這話你說過了。”她的臉頰發燙,不知是不是被他掌心的溫度灼熱。
“讓我把話說完,順利畢業,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霍辭輕聲說,“嫁給我。”他的嗓音磁性而柔和,飽含深情,散在夜風裡,與輕柔地飄絮雜糅在一起。
寧姿感覺到,他貼在自己頰邊的手指在隱隱發顫,甜甜一笑,一雙杏眸似揉入了漫天星辰般明澈,“久等了,我們結婚吧。”
她柔軟的發絲被風輕輕拂動,有一縷落在他的頰邊,酥酥癢癢的。兩人的眼裡盛著對方的麵容,微風和煦,月華自雲層縫隙中漏下,心跳交織成獨特的奏鳴曲,屬於他,亦屬於她,彙聚成彼此間獨一無二的浪漫。
·
寧姿是個有儀式感的人,打算送自己一份畢業禮物。她的服裝大多屬於簡約休閒風,符合學生的身份,但正式邁入職場,還是得備上一兩身職業風的套裝。
正好霍辭交代讓司機接她去風庭總部大樓談事,她猜想是讓自己以妻子的身份在合作夥伴麵前露個麵。出席工作場合,適合打扮得成熟一些,於是在約定好的時間之前,她去了百貨公司一趟,選了兩身職業套裝,一套是條紋元素的黑色西服搭配垂墜感長西褲,這一身的設計風格前衛,不會過於嚴謹,時尚舒適,另一套是中規中矩的白色西服配包臀裙,她選擇換上了第一身。
又一眼看中一雙皮質高跟鞋,付款後換上,雖然新鞋不大合腳,但她這人就是這樣,願意為了中意的設計稍微委屈一□□驗感。
大多數女人天性愛購物,寧姿也是其中一員,本打算結束今天的購物行程,卻在看見一款男士領帶後走不動道。那是BVLGARI星空元素的領帶,她一眼就被吸引,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身著正裝的霍辭戴著它的樣子,人如美玉,清貴無雙,當即決定刷卡拿下。
從商場出來後,寧姿上車去風庭大樓。其實剛才逛街逛到一半她就後悔了,不該買那雙皮鞋,造型不錯,但穿起來實在磨腳,並且越走越難受,下車的時候,她很確定自己的腳後跟已經被磨破。
“寧小姐,怎麼了?”領她進門的秘書見她走得慢,回過身關切問。
寧姿搖了下頭,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電梯到十九層停下,經過公共工作區域時,員工們的目光紛紛向她投來,都想趁機看一下未來老板娘長什麼模樣。隻見女生身材姣好,皮膚白皙如雪,明眸善睞、唇紅齒白,長發尾部燙了卷,慵懶地垂在背上,即便穿著職業風,依然顯出彆樣風情,是個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美人。他們中很多人都覺得能嫁給霍總的人真是好福氣,見了本尊,倒覺得霍總本人也是好福氣。
其他人都不知道,寧姿臉上維持溫和禮貌的笑容,每走一步,腳都在痛,那滋味讓她想起了強行把尾巴變成雙腿,走路如同踩在刀刃上的人魚公主。
“霍總在開會,麻煩您先在休息區休息一會兒。”霍辭的辦公室門安裝了指紋鎖,隻有他自己能開,平時不讓人進去,秘書也沒有權限。
寧姿欣然同意,趕緊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解放雙腳。
可休息區就在辦公區域旁邊,中間隔著一道玻璃牆,裡麵發生的一切外麵都看得一清二楚。寧姿感受到員工們時不時朝她這邊投來的目光,覺得自己像動物園裡展出的猴子一樣,怪不自在的,連杯子裡的奶茶都不香了。彆人看她,她也不好直接看回去,眼不見為淨,於是從書架上取了本講世界著名建築的雜誌翻了起來,很快看得津津有味,連時間過去了多久,都沒有感覺。
直到不遠處響起一陣皮鞋與地麵碰撞的聲音,秘書恭敬地喊了聲“霍總”,她才抬起頭。
一身正裝、氣場威嚴的霍辭整跟身邊的男人交代什麼,那人走後,他朝秘書點了下頭,抬步朝休息區走來。原來他在工作場合是這樣的,比私底下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嚴肅多了。寧姿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威懾力,一直肆無忌憚朝她這邊打量的員工們全都切換成埋頭苦乾模式,夾雜眼角餘光偷瞄。
她把書倒扣在桌麵,站起身,笑盈盈地朝他走去,忘記腳被磨破的情況,剛邁出一步,表情管理就失控,眉皺了一下。
霍辭加快步伐來到她麵前,“腳怎麼了?”
“被新鞋磨破了。”寧姿小聲委屈地說。
“不合腳的鞋,為什麼還穿?”他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眉心跟著微微一凜,反問道。
寧姿抿了下唇,心虛地朝員工區域瞄了一樣,隨後伸出手牽住他的袖口小幅度扯了扯,音量更小,語氣更委屈了,“我第一次來風庭,那麼多人看著,給我留點麵子。”
霍辭看起來嚴肅冷峻,偏就吃這套,唇角已升起小小的弧度,驕傲地略揚起輪廓清晰的下頜,“下不為例。”
有了這句話,寧姿總算安心,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安心得太早,因為下一瞬,他猝然逼近一步,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繞過她的膝彎,將人打橫抱起。與此同時,辦公區響起一片驚歎聲,可見摸魚看八卦的人不少。
寧姿的口中不自覺溢出一聲輕呼,隨後急切用雙手掩住,但和掩耳盜鈴沒有任何區彆,一股熱意從脖頸蔓延至耳後根,她把臉轉向他的胸口,潛台詞是——
“救命,沒臉見人了……”
霍辭的辦公室在走廊儘頭,把人放在沙發上,寧姿仿佛靈魂被抽走,表情呆呆的。他好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是我問你在想什麼?怎麼能在那麼多人麵前……抱我呢?”她連說出口都感到羞恥。
霍辭一臉坦然,“你要麵子,我當著那麼多人麵抱你走,給你當交通工具,還不夠有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