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凝很久沒出過長安殿了。
太後這些日子出宮修養,後宮隻有她一人在,天子不來長安殿,下了旨不讓旁人打擾。
她在自己殿中養神,因著也不見陛下,慢慢地情緒好了不少。
也不再夜夜噩夢。
胃口比先前略好了些。
這日她正叫人支了貴妃榻在殿中的院子裡,自己躺在上麵小憩,便聽得說先前的齊王妃在長安殿外求見。
穆千凝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陛下下了旨不讓人打擾她,崔映秋卻能在外求見,第一反應反而是。
“先前的齊王妃?”她皺眉,“什麼叫先前?”
這些日子她甚少出去,自然許多事都不知道。
來回話的人知道的也不多,隻是隱約聽說了一些。
“回殿下,是因為齊王前兩日入宮麵聖,不知怎的觸怒陛下,陛下下旨,廢了齊王親王之位,還將人下了刑部大牢,如今人還在刑部關著。”
穆千凝一愣。
她記得先前彤雲曾跟她說過,齊王和陛下一母同胞,關係甚為親厚,是旁的宗親都比不了。
如今怎麼毫無征兆地就下了大獄?
齊王下獄,那映秋豈不是……
想到這,穆千凝忙叫人將崔映秋請進來。
原本她是在院中見崔映秋的,身邊除了彤雲還有旁的宮人,誰知對方見了她後,竟什麼也顧不著,上前幾步便跪了下來。
“殿下,求您救救王爺!”
穆千凝呆住了,被她這舉動弄得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你這是做什麼?”這並非日常見禮,且旁邊還有旁的宮人,穆千凝回過神來便想將人扶起來,誰知對方猛地抓住她的手,怎麼也不肯起,隻是一直說著求她救命。
穆千凝過去一年也曾在宮宴上見過幾回對方,因著先時都是家人子時留下的情誼,穆千凝待她還是頗為優容。
印象中崔映秋永遠是優雅而穩重的,還從未見過對方這模樣。
且對方說的話也很奇怪。
為什麼叫她救救齊王?
她和齊王也並不相識。
見崔映秋情緒頗為激動,穆千凝看了眼周圍,覺著院中並非說話的地方,便叫彤雲將人扶起,自己也開口,說什麼話進殿再說。
崔映秋這才願意起來。
入了殿後,穆千凝吩咐彤雲在外守著,自己則與崔映秋落座。
“映秋,彆急,有什麼你慢慢說。”她親自替對方倒了茶,安慰道。
崔映秋也顧不上禮節,那杯茶也沒喝,又一下扯住她就要往下跪。
“哎哎,彆,彆跪了,有什麼你說就是。”
穆千凝忙攔住她,讓她趕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崔映秋這才起身,卻也不願意坐下,隻是站在她身邊。
“我也不知道,前日王爺一早便入宮了,我想著王爺和陛下關係親厚,就是這一年來忙於公事甚少入宮,也沒當回事。誰知我在王府等了一整日,也沒能等到王爺回來,叫人去入宮問也沒個消息,後來是跟著王爺的人來回話,說王爺下獄了。”她說著眼尾留下淚來,“我聽了後慌得不行,想問個原因,可怎麼也問不到。今日午後收到我父親的信,說王爺昨日觸怒陛下,被廢了王位,可還是不知道原因。我回了崔府求父親想辦法,可父親說這是陛下旨意,前日下旨,昨日便曉諭百官,分明是不給一點機會,父親也沒辦法。”畢竟是天子之怒,連一母同胞的齊王都能說廢就廢,旁人又難哪敢多說什麼?崔泉說到底也是隻虞部員外郎,雖在六部任職,可在陛下麵前也沒說不上多少話,如今這時候能寫個信告訴自己女兒已經算好的了,他自己還戰戰兢兢怕也被牽連,“我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辦了,偌大的齊王府,王爺下獄,便隻剩我一人撐著,我也見不著陛下,連開口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她最後這句倒是說的沒錯,原本外命婦見陛下就不方便,如今齊王下獄,她更是不敢去麵聖。
可對方在刑部牢裡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險,她實在是等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