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那支樂隊交流了片刻,很快那些人就把樂器放下了,隻剩葉空一個人,抱著吉他坐在迷離的燈光下。
“不是,”林心舟這才反應過來,“我都還沒布置題目呢,她怎麼就要自作主張了?”
“不需要題目吧,她隨便展現一下自己,就很難有人不被折服的。”
林心舟轉頭看去,曲霧正雙手捧著下巴,麵帶微笑地直勾勾盯著台上的人——那眼神簡直灼熱到了讓她感到不適。
“哪有那麼誇張……”她嘟嘟囔囔地吐槽,“你簡直像個癡漢或者被傳銷洗腦的學徒。”
說話間,台上的葉空手指動了。
隻是試探性的掃弦。
林心舟卻突然背脊一麻,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她看到酒吧裡那三三兩兩的客人也都和自己一樣,甚至包括正在調酒的酒保、正在清理垃圾的保潔……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那線路雜亂、燈光昏暗的舞台。
就像突然從天而降的奇怪的磁石,當她的手指撥動琴弦,所有人便都無法抗拒地被吸引了目光,一分一秒都不能挪開。
——
絕對的寂靜中,葉空開始了。
纖長而骨節清秀的手指,在灰色的琴弦上撥動、輕掃、按壓……
旋律便如水一般流淌出來。
叫人想起被夕陽塗抹的金色荒原,有提著肮臟酒瓶的牛仔,一人一馬,醉意醺然地朝荒原的儘頭獨行。
叫人想起冰川下的永遠沉眠的墓碑,深藍的水波蕩漾著反射亙古的日光,那墓碑裡埋藏的人生與往事都成了緘默時光的一部分。
叫人想起……被鐵絲網圈起來的破舊孤兒院,孩子的白色裙角在風中搖曳,攥在手裡的破舊布偶睜著和孩子一樣黝黑的眼,他們一起沉默地凝望高天上盤旋的白鳥,而遠處城市喧囂,街頭的咖啡香氣與擁擠的人潮都如同身在另一世界。
……
她看到漫山遍野的蒲公英,風一來,便在陽光下散做漫天潔白的傘,飄向注定會墜落的終局。
·
直到最後一枚音符也消散在空氣裡,許久以後,才有人發出了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仿佛一場大夢初醒。
林心舟一動不動,就連瞳孔也呆滯了,隻直勾勾盯著舞台上正把吉他還給樂手的葉空,以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恍惚語氣,喃喃道:“這是什麼曲子?我從沒聽過。”
“花之盒。”曲霧微微笑起來,“這首曲子,名叫花之盒。”
“是她自己寫的?”
“當然。”
“她,到底是什麼人?”
林心舟又問了,依舊不由自主。
不遠處葉空已經拒絕了樂隊“再來一首”的邀請。
有兩個客人對她鼓掌,她都置之不理,還把帽子狠狠往下扣,瞧著有些孩子氣。
凝視著她被燈光勾勒的身影,曲霧唇角彎彎:“她是葉空啊。”
“一個很特彆,很厲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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