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問葉空,而是對周頌道:“你們怎麼來了?”
葉空根本不管他的反應,轉頭盯著老頭問:“你繼續說,他乾嘛來了?”
“……”孫院長把兩人來回看了看,才道,“誰知道他來乾嘛啊?說是來散心,其實每天就無所事事,一大早就端著相機騎著自行車出去了,到飯點兒才回來,讓他走他又不走,還給我們付房租付飯錢,我堅持趕人吧,他還威脅我……”
“誒誒誒老頭兒你怎麼什麼都說!”葉臻大驚失色。
老院長卻置之不理,繼續道:“他還威脅我,說要把他的行蹤告訴他的粉絲,把他粉絲全都引過來,讓我永無寧日——那我哪裡能鬥得過大明星?我肯定隻能答應了。”
葉臻:……
葉臻伸出的手縮了回去,整個人都變灰了似的:“我隻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那麼乾的。”
“是嗎?”葉空轉回頭,瞥了他一眼,“那你就滾啊,還呆在這乾嘛?”
她徑直跨過房門,從僵硬石化的葉臻身邊走過去了。
周頌經過他,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葉二哥,你說你們家,何必呢?”
魏知與經過他,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臻:……
走在最後的那對夫婦,眼神古怪的看著他,又看看遠去的人群,最後小聲問:“你和那
個葉十一,是什麼關係啊?”
方才還灰心喪氣的眼睛轉眼又變得幽深淩厲,涼涼的看了他們一眼:“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問問。”
“沒什麼關係。”
男人跨進活動廳,在牆角那個床位坐下了,靠著牆滑下來,抬手用胳膊擋住了眼睛。
他明顯是拒絕配合的態度,夫婦倆隻好匆匆離開了。
。
給周頌他們安排住宿這種事,當然是交給院長來乾。
葉空吃完飯就鑽進自己的房間,睡了個長長的午覺,醒來時窗外正好霞光漫天。
她躺在自己睡了很多年的木床上,睜開眼的時候,模糊的視線裡看見灰白牆壁上半凋的薔薇與銀河,然後是乾淨卻陳舊的窗,和窗上盈滿的夕陽。
視野裡的這一切隨著她遲緩的眨眼而在睫毛間顫動,閃爍著,叫她有種自己還沒醒來,仍在夢中的錯覺。
“夢裡不知身是客。”
她說夢話一樣的吐出含糊不清的字句。
撐著床鋪坐起身來,又是許久沒動。
直到夕陽撫上她的發梢。
她才恍然覺得,或許在玉洲發生的一切才是夢。
而真實的她,真實的葉空、葉十一,隻是一隻從小就生長在花之盒的地縛靈罷了。
她從未離開過這裡。
這片曾無數次叫她想要逃離,卻又無數次想回來的土地。
“或許我的出生就是死亡呢。”
她自言自語著這樣無厘頭的話,彎腰把腦袋埋進被子裡,然後發出了一聲暢快又瘋狂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