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越來越藍,月光也越來越亮了。
好久之後,塗晚才拎著一個廢棄的顏料盤回來,她另一隻手捏著好幾團被搓成球的畫紙。
還沒坐回到椅子上,她就聽到老人打趣的笑聲:“要不是因為你是個女娃,我都要以為你是來追求十一的了,這種行為甚至還沾了點……那個詞叫什麼,變態。”
塗晚:……
塗晚在椅子上坐下,把顏料盤放在凳子上,又把那幾團紙丟在上麵。
她長呼一口氣,先是說:“首先,院長,我得糾正您一個觀點——女娃也不是不能追你家十一的,這年頭性彆已經不成問題了。”
“……什麼?!”老人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立刻大驚失色的從搖椅上坐起來,因為動作弧度過大,猛一翻身的椅子險些把他的老胳膊老腿衝到地上去。
幸虧塗晚反射神經很強,及時穩住了搖椅,才老年人的骨頭免遭一劫。
塗晚按著椅子,冷靜的說:“您先冷靜,我不是要追你家十一的意思——隻是糾正一下您的認知。”
“那你……”老人的表情看起來顯然有點驚恐。
塗晚見他坐穩了,才放開椅子,轉頭拿起一團紙,一本正經道:“我這是朝聖——粉絲的朝聖。”
她說完也不解釋,認認真真,以研究員做實驗般的態度,小心翼翼將第一個紙團展開了。
因為被壓在一堆“垃圾”下麵,所以這些畫紙幸而沒有遭到雨水的洗劫,但即便如此,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泛黃發枯了。
可,當褶皺的紙張被一點點,小心翼翼推平的時候,塗晚還是為上麵的筆跡而怔忪了許久。
虛驚一場後又重新
開始輕搖慢晃起來的老人見到她的表情,便朝畫紙上一瞥。
“啊,”他有些驚訝,似乎又想坐起來,不過還是按捺住了,反複覷了幾次塗晚的表情才道,“這個……這個應該是臨摹……”
“銀河之花。”
塗晚定定的吐出這幾個字:“紫羅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人總覺得她好像笑了一下。
一個如輕煙般淡,卻又如星光射出雲層般明亮的笑:“是和薔薇約定好,要一起去宇宙裡流浪的好朋友。”
“啊對對對。”老人心臟狂跳的說,“十一很喜歡這個畫家嘛,叫什麼不死妖來著,所以臨摹了不少她的畫。”
塗晚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知道了。”
她這樣說著,小心翼翼又把那張紙壓平。
那是一樹長在天空裡的紫羅蘭。
彩鉛的顏色已經變得陳舊,紙張也皺巴巴的,可當月色灑下來,那些繁盛的、怒放的花,依舊會泛起微光,粼粼如有風。
而在花樹下,一片柔軟的白雲裡,有兩個小孩正手牽手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