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誰的傷口?(2 / 2)

“既然這麼喜歡,為什麼要分手?”她又問了這個之前被溫璨無視的問題,“我聽說還是你主動提的?”

“……我沒說我喜歡她。”

溫璨語氣冷硬,任誰都聽得出他的口是心非。

秦箏於是更加篤定了。

她不由得對這個心有所屬的男人感到些許憐惜——天之驕子墜入泥潭,自卑到不敢挽留心愛的人,也不敢承認自己的喜歡。

多可憐啊?

這樣的人,明明最適合用一個溫柔包容的女人來拯救——就像伯母說的那樣。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好”呢?

“葉空……”她頓了頓,突然完全換了個問法,“葉空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才是她今天的任務。

溫璨垂下眼簾,雖然沒有表情,卻叫人覺得憂鬱極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秦箏半真半假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多特彆的女人,才能得到這樣刻薄的你的溫柔相待。”

溫璨沉默了很久。

就在秦箏以為他會好好回答自己的時候,卻聽到他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秦箏皺眉,“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從不概括她。”溫璨抬頭看向湖麵。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湖邊。

冬天的湖水越發深靜冰冷,風過時的漣漪看起來都恍如冰麵上凝固的波紋。

溫璨望著那一圈圈的漣漪,也半真半假的說:“我愛一個人,從不需要總結她的優點缺點,也不需要分析她的特彆之處,甚至不需要思考我喜歡她哪些部分——沒什麼好思考的,我也沒空思考。”

他輕聲說:“我隻會擔心她不喜歡我。”

“還會擔心她太喜歡我。”

“不安於我不夠有趣,可能會讓她厭倦,也不安於她會因為我而錯過彆的更好的、更能給她幸福的人。”

“為她喜歡粘著我而竊喜,又為她的熱情總會冷淡下來而心驚膽戰。”

“你問我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秦箏愣怔的眼神裡,男人望著湖麵,在冷冷的微風裡低聲道,“我隻能回答你,她是我愛又不敢愛的人。”

·

“怎麼樣?”

回去的路上,秦箏接到了伯母的電話。

從她依舊優雅平靜的語氣裡,她硬是聽出來一點急切來。

“你們相處得怎麼樣?”她問,“他喜歡你嗎?”

秦箏的手用力握住了方向盤,發出一聲苦笑:“伯母,我覺得他不可能喜歡我。”

那邊無聲幾秒,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怎麼說

?”

“我今天用心打扮了兩個小時——連您都說貌若天仙,氣質非凡。”她苦澀道,“但溫璨看我就和看石頭看樹沒有區彆——您知道我也是有很多很多追求者的,所以我絕不會錯看他的眼神,那不是故作高冷或者欲擒故縱,他就是沒把我當女人看。”

秦箏提前堵住了秦夫人的僥幸心理發言。

秦夫人隻好又沉默一陣,才緩緩道:“好吧,反正聯姻也不需要真愛,而且感情這種事本來就可以慢慢來——”

她轉而又道:“另一件事呢?試探得怎麼樣?”

“他的確還喜歡葉空。”秦箏回憶起男人的語氣和神情,語氣有些微妙的發酸,“而且大概是非常非常喜歡。”

秦夫人發出了一聲冷笑,似乎並不意外,又漠不關心道:“葉空對他呢?他們到底是賭氣還是真的分手了?還有複合的可能嗎?葉空以前跟他怎麼相處的?”

秦箏覺得伯母的態度實在是奇怪極了。

比起溫璨是不是喜歡她這個重要的侄女,伯母顯然更在意葉空是不是真的喜歡溫璨。

可是為什麼?

就算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反正他們都已經分手了。

看溫總的態度,明天多半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麵了——除非溫璨真的發瘋也要和葉空在一起,那葉空還不一定能同意呢。

可看今天溫璨的意思,他多半是不敢再靠近葉空的。

什麼“她是我愛又不敢愛的人”……

秦箏不由自主死死抓住方向盤,有些出神的想:真好啊,身在溫家這樣的富貴之家,還能擁有這樣熾熱真摯的愛人的能力。

葉空可真是個幸運的人……不像她,無論是付出真愛,還是得到真愛,全都想都不敢想。

“……阿箏?阿箏?”

女人的聲音打斷她的出神。

秦箏趕緊一轉方向盤,冷汗直流地避開了一輛車。

說明情況後,那邊的女人批評了她兩句開車不要分心。

她不想聽這些假模假樣的關心,便趕緊回答她先前的問題:“我覺得,葉空未必有多喜歡他。”

她說不清是什麼心情,把車停在路邊回答:“因為他一提出分手,葉空就毫不在意的答應了,一點意外和挽留的意思都沒有,而且聽起來,哪怕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溫璨應該也是這段感情裡位置更低的那一個人,總是戰戰兢兢生怕被甩似的。”

這一回秦夫人沒有冷笑了,而是發出一聲長歎。

“好吧。”

她道:“那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個演員身上了。”

秦箏不由得皺眉問:“伯母,您到底想做什麼?”

夜風從窗外灌進來,她在刺骨的冷意中,聽見揚聲器裡傳來同樣刺骨的聲音:“我隻是想把葉空以前對我秦家做的事,全都原樣奉還而已。”

“隻可惜這孩子滑不留手,天煞孤星……”

“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

女人喃喃的聲音裡,秦箏突然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麼多年來,秦夫人都將葉空視為秦悟的弱點、黑曆史,不可言喻的痛點,但其實這都是她自己製造的假象和錯覺——事實上,葉空並非秦悟的弱點。

而是她這個高高在上無往不利的伯母,唯一一個幾乎致命的傷口。

雖然這些年她一直對這個傷口隻字不提,但這個傷口其實從未痊愈,甚至至今都還在緩緩流血。

所以她高傲了一輩子的伯母,在剛一聽到葉空的消息,就立刻迫不及待趕來了玉洲。

這和ptsd有什麼區彆?

可當年,葉空應該也不過才十幾歲。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能讓當時已經完全掌權的秦夫人栽這麼大一個跟頭,以至於多年都耿耿於懷一定想要贏回來呢?

秦箏望著夜色,重新發動車子。

她真是對當年南港發生的事越來越好奇了。

希望明天的宴會,能給她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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