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語調緩緩:“特意為她而來的,總不能跟我那個兒子一樣,臉麵都不敢見一次吧。”
話雖如此自謙,她的語氣卻分明是寒冷刺骨,帶著前所未有的巨大敵意的。
·
葉空在甜品區自得其樂。
她麵前的托盤裡已經擺了七八個小甜品,吃了一個再添一個,她完全不膩,仿佛胃裡有個無底洞。
剛把一塊綠綠的糕點咬進嘴裡,正待細細品嘗一番,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在喊自己。
“葉小姐。”
葉空沒回頭,緩慢地眨了下眼,細白的牙咬下的速度也變慢了,慢得能看清紅色的舌尖在上齒的邊緣掃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慢條斯理的森然之感。
“葉小姐。”
那道聲音更近了。
近到能聽清每一個音節上附帶的笑意。
好似很溫柔,很友好,還充滿了上流社會的金錢味道。
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總之,葉空對這道聲音,記了很多年。
深刻到此時一聽到,就立刻不得不用全身力氣去壓製住心頭“嘭”一下爆炸出來的熊熊烈焰。
那不是怒火,那是殺意。
“葉小姐。”
已經變得近在咫尺。
她笑盈盈的喊她:“怎麼
不回頭?這甜品有那麼好吃嗎?南港也有很好吃的甜品,不知道葉小姐感不感興趣?”
……
葉空把牙齒舔乾淨了,端著托盤,緩緩轉身,視線從腳下開始——著水晶高跟的雙腳,裹著簡單長裙,雖然已到中年卻依舊身材姣好的身體,從手指到手臂,肩膀到脖子,一張一看就做過無數次醫美,保養得比三十幾歲女人還要好的含笑的臉。
如此熟悉。
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精致不金貴,像個符號一樣標準的豪門貴夫人,也是有彆於其他大多豪門太太,真正掌握著許多決策權的上位者。
葉空以遙遠而玩味的視線,把這位夫人從腳到頭,堪稱輕佻地打量了一遍。
她身旁陪同的溫榮立刻眉頭緊皺:“葉空,你對我毫不尊重也就罷了,對著第一次見麵的夫人你……”
“誒。”秦夫人連抬手阻止的姿態都優雅無比,再看向葉空時眼神依舊溫和,“葉小姐想必是很久沒見過我,心下好奇,所以才想多看幾眼罷了,對不對?”
這下詫異地變成了溫榮:“你們見過麵?”
秦夫人對葉空一笑:“你說呢?葉小姐。”
她款款道:“你說我們見過我們就見過,你說我們沒見過,我們就沒見過。”
葉空:……
葉空沉默片刻,笑了笑:“秦夫人這是什麼話?我們當然見過。”
她慢慢道:“隻不過,我們見的次數不多,所以我得多看幾眼才能想起來——可你兒子就不同了。”
她話鋒一轉,漫不經心放下托盤:“我和秦悟先生,倒是見得很多,想來,隻要讓我見一麵,我就能立刻認出他來。”
同時那邊隱約傳來幾個聲音:“秦少爺怎麼來得這麼晚?”
“秦見白你姐姐呢?”
托盤在桌上發出清脆一響,葉空側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嘴角深深彎起來,口中卻在問麵色突然一變的秦夫人:“秦夫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