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時隻能聽見秦夫人努力調整呼吸的聲音。
沒等她徹底平靜下來,秦悟已經開口了。
“我不是要報複她。”
秦夫人更驚愕了:“那你……”她一言難儘又不可置信道,“你總不能是真的喜歡她,愛上她,才想和她結婚吧?”
“是啊。”秦悟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不可以嗎?”
“……”秦夫人整個人都呆住了,許久後,她胸口急速起伏了幾下,忍無可忍地爆發道,“你是……你斯德哥爾摩嗎?!要去喜歡一個想殺掉你的人?!”
“我隻要讓自己不被殺掉就好了。”秦悟在沙發上坐下來,翹起二郎腿,仰頭看向他母親,嘴角噙著一點微弱的笑,神情多少有幾分病態,“她不會輕易殺了我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現在看起來,並不想讓自己變成殺人犯然後進監獄——所以,隻要我不死,我就能一直待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
“……”秦夫人虛弱道,“你想看她乾什麼?看她打你罵你用刀子割你嗎?”
“也不是不行。”秦悟徹底把腦袋仰靠在沙發上,語調懶洋洋的,還帶幾分陶醉,“可如果除此之外,還能看到她下棋,畫畫,彈鋼琴——或者哪怕隻是看到她在呼吸,我就覺得很快樂。”
“……”
秦夫人麵無表情。
她好像失去了所有語言和表情的能力。
這些年來她一直避免談起葉空,因為她至今都對那一年秦悟的狀態心有餘悸,而秦悟這些年也不再談起她,除了性格越來越乖戾和一直喜歡下圍棋外,他似乎早就忘了當年的事。
可如今看來,他不是忘了,他根本就是銘心刻骨,是簡直病了瘋了!
葉空……
她再次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
帶著咬牙切齒的恨,和痛心疾首的悔。
當年她就不該因為一時的懼意和忌憚而任由她離開南港!
她當時就該封鎖所有港口和機場,然後再全城搜捕,把人找到後帶去深山老林直接埋了!讓秦悟惦記一輩子也好過如今這樣!
“好。”
腦子一陣急轉後,強忍著內心的暴怒和痛苦,秦夫人很快做了決定,“我會幫你的。”
她神情冷酷道:“接下來我們會在玉洲一直待到《群星》項目正式開啟,這期間……”側頭看向床上正死死低著頭裝自己不存在的秦箏,女人突然住了嘴,接著淡淡道,“阿箏,我們和溫家的合作勢在必得,你和溫璨的婚約如果能儘快搞定,我們的籌碼就會變得更多了,你明白嗎?”
秦箏知道此刻自己該立刻點頭,就像以往一樣機靈懂事,這樣才能得到更多信任和權利。
可……有謝白在麵前,她這個頭便點得無比艱難。
秦夫人皺了下眉,但還算溫和道:“我知道溫璨對你態度不太好,我也不著急,你可以慢慢來。”
很快她就結束了這場談話。
因為在場的秦箏和謝白兩個都是再不能更親近的自己人,也沒有多說什麼保密之類的話,轉身就要出去。
不過剛轉過去,她突然又頓住了。
頓住好幾秒,她才轉過頭來,盯住了床邊透明人一樣待著的謝白,突然道:“阿白?”
“……”謝白手一頓。
秦夫人的聲音幽幽響起:“阿箏到底傷得多嚴重?你塗個藥水塗了快十分鐘?”
“……”
秦箏怔怔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踝已經被塗了不知多少層藥水,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膚色了。
她失語片刻,注意到氣氛的冷凝以及伯母逐漸皺起的眉頭,立刻下意識為他辯解道:“是我要求的——多塗一點好得快嘛,伯母你肯定是沒聽到,我不敢打擾你和阿悟說話,悄悄和謝白說的。”
她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是嗎?”秦夫人眉頭這才舒展開,也實在想不到謝白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便罷手了,隻對秦箏責怪道,“藥水不是塗越多越好的,你有沒有一點常識……”
秦夫人走了。
謝白開始給秦箏裹繃帶。
她滿肚子話想問,但秦悟還沒走,也隻能捂在肚子裡。
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秦悟才慢慢站起身來。
他走到床前,眼神詭異的盯著秦箏,慢慢道:“我媽讓你慢慢來。”
秦箏一怔,抬頭看向他,對上那冰涼視線時幾乎以為自己不是個人類,而是塊餐盤上待切的牛排。
“可是阿箏。”秦悟慢條斯理的說,“溫璨畢竟隻是一個殘廢,你應該不會那麼沒用,連一個殘廢的男人都勾引不了吧?”
秦箏:……
她實在是有點忍不了,便張口道:“那葉空也隻是個咖啡店老板,你怎麼還勾引不了她呢?沒準兒人家就是天生一對,什麼鍋配什麼蓋,所以我勾引不了溫璨,你也勾引不了葉空。”
“……”
秦悟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秦箏都有些頭皮發麻了,他才淡淡道:“阿箏,不要激怒我。”
他轉頭往外走:“討好我媽你或許能得到很多,但你永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可我高興了
卻可以給你你最想要的——無論是什麼。”
“早點嫁給溫璨,我送你一份大禮。”
“保證合你心意的那種。”
房門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