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祭祀禮隻有兩天的時間,奉先殿裡除了有數十個高僧在誦經之外,並無其它。
俊恩坐在殿外的院子裡飲茶,神情悠閒自得,不時有小太監彎著腰去他麵前彙報。
小桃走過去:“俊恩公公。”
俊恩揮手讓小太監下去:“小桃回來了,怎麼不在聖上麵前伺候著,來這裡作何?”
小桃道:“聖上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俊恩擺手:“哪是幫忙啊,聖上這是讓你跟著,先把祭祀禮的流程走一遍,等下次你就有經驗了。咱們宮裡啊,最是注重祭祀,像是年祭,中祭,還有各種禮節,規矩繁複著呢。”
小桃稱是,站在了他的身後。
俊恩處理事情有條不紊,不慌不忙,小桃跟著他發現一天下來,各種祭祀用的貢品祭品袱紙,已然準備妥當。
俊恩伸了個懶腰,仰頭看著半空:“時辰不早了,今日就先這樣,剩下的明日再準備吧。”
其實也不剩什麼了,明日隻需再檢查一遍各種用品即可。
小桃道:“那俊恩公公先回去休息,我再去趟勤政殿。”她今日都跟著俊恩學了什麼看了什麼,還是要和聖上彙報一下的。
俊恩點頭:“去吧,明日不用太早過來,午後吧。”
和俊恩約好時間,小桃離開奉先殿,往勤政殿走去。路上要繞過禦花園,小桃不想再從中走過,便選了小路,從芳菲宮的後麵繞過去。大公主已經徹底擺脫了宋家,就算是看到了自己,應該也不會遷怒。
心裡想著大公主的事,在走到芳菲宮的側門時,小桃就看到大公主身穿淺粉綴花長衫群,滿身疲憊地進了門。她的裝扮很素淡,頭上挽了普通的落仙髻,上麵帶的珠釵也是一般樣式,並不出挑。看樣子,像是從宮外回來的。
芳菲宮的偏門匆匆打開,在大公主進去之後,又立刻關上。
小桃悄悄走過去,看到大公主經過的地方,地上有一層淺薄的紅泥腳印。這種紅泥其它地方不常有,離這裡最近的也隻有京郊佛陀山上有。
佛陀山有一個皇家寺廟,小桃心道,莫非大公主是去燒香拜佛了?
可是細想又不像,如果去上香求佛,大公主為何不選擇香火茂盛,距離京中又比較近的法源寺,而選擇舍近求遠,去比它偏僻,路程還不好走,香火也稍遜一籌的佛陀寺。
看著芳菲宮緊閉的大門,小桃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佛陀山是離京的必經之地,大公主去佛陀山,不是因為要燒香,而是去送今早離京的陳將軍!
小桃不知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聖德帝,畢竟如今在聖德帝的心中,大公主完全是為了要離開宋家,才找上陳隨,設計了一出移情彆戀的戲碼。他覺得大公主耽誤甚至害了陳隨的一生。
她不想聖德帝誤會大公主。
所以在勤政殿裡,她和聖德帝彙報今日跟著俊恩所得之後,心中思慮再三,還是把心中的想法小心地說了出來:“所以大公主,對陳將軍應該是不同的。”
聖德帝正坐在榻上研究棋局,“來小桃,和我下一局。”
小桃道:“聖上,奴婢不會下棋。”
“沒事,我教你。”聖德帝讓她坐在自己對麵,把棋盒裡的白子放到她麵前,一邊不動聲色地問:“你隻憑皇姐的腳印,就推算了這麼多?”
小桃點頭:“奴婢推算的,應該對吧?”
聖德帝盯著棋盤,“早上我們出發的時候,芳菲宮裡還沒動靜。就算是她與我們是前後腳,等她坐著馬車趕到佛陀山,陳隨早已騎著馬離開了。”
小桃驚訝道:“聖上的意思是,大公主去晚了?”
“嗯,”聖德帝落下黑子,“在京郊我們說了大約一炷香的話,陳隨就駕馬離去。他騎的那匹馬是我賜的寶駒,腳程快,皇姐的馬車,和它沒有可比性。”
小桃心中覺得遺憾。
她臉上不自覺的就把心裡的情緒帶出來了。
聖德帝道:“遺憾嗎?”
小桃點頭:“要是大公主再快一些就好了。”
聖德帝耐心地給她解釋:“昨日宴會結束時剛過未時沒多久,到今早陳隨離開,這中間的時間,夠她坐馬車從宮門到佛陀山多少來回。她偏偏選擇在我們離宮之後,再坐著馬車過去。所以,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
小桃覺得他說得對,想想又覺得哪裡有毛病,她也說不出來。“聖上,你說要不要把陳將軍離開時擺脫你轉告給大公主的話,告訴她啊?”
“不必。”
看他回答的如此斬釘截鐵,小桃疑惑地看著他。
聖德帝道:“你忘了,最後陳隨又收回了,不讓我們轉告。”
“好吧。”
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低落,聖德帝道:“這是他們之間的事,咱們作為外人,不可插入過多。有些時候,錯過,未嘗不是一種好結局。”
“錯過,也是好結局嗎?”
“恩,也許他們之間本就不該開始,或者是本就不合適呢。與其曆經一個兩人都痛苦的過程,還不如從未開始。”
小桃有些不太理解這句話,但看聖德帝說話時信誓旦旦的模樣,她選擇無理由相信,誇讚的心裡話脫口而出:“聖上,你真的好厲害,什麼都懂,連下棋你都會!”
想起白日裡還被人罵是臭棋簍子,聖德帝有些心虛地接受了小桃的話:“那是,以後你就好好學,我什麼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