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況畢竟是宋小滿的父親,無論他是死是活,宋小滿於情於理都該去探望的。
大公主也從沒有想過要隔絕宋小滿和宋家,是以如此說道。
小桃彎身稱是。話已傳達,小桃轉身欲退出去,又聽大公主叫道:“等等,阿慶如何說?”
小桃回道:“聖上已派了禦醫局的院判前去,餘下的皆由大公主做主。”
大公主的身體懶散地靠著榻上的圓枕:“行了,就按我說的辦,下去吧。”
小桃福身行禮,出了芳菲宮。
天色將暗未暗,如若往常還好,今日卻是中元,一陣清涼的風從地麵升起,溜進了小桃的衣袖中。她攏了衣服,準備回勤政殿,耳聽到身後自芳菲宮的門口處傳來聲音:“小桃姑娘慢走。”
小桃停下腳步往回看,魏鶴一人匆匆過來。
“郡主怎麼出來了?可是大公主有彆的吩咐?”
魏鶴搖頭:“大公主身體不舒服想早些休息,我還是回壽康宮的好。小桃姑娘要是不介意,我們同行?”
勤政殿和壽康宮在同一個方向,她們確實可以同行一段路。
小桃走在她前半步,替魏鶴擋去小部分的陰風。
“郡主請。”
大公主方才還無事邀魏鶴同住,現在卻說想早些休息,擺明就是被小桃說的話影響。兩人默契地不再說起這件事,小桃道:“郡主的身體好些了嗎?怎地現在就披上了氅衣?”
魏鶴道:“都這麼多年了,好不好也就這樣了。小桃姑娘,”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可知太後近日召見了花房的劉總管。”
小桃搖頭:“奴婢不知。”
她敏銳地感覺到,魏鶴不會憑白的說起這句話。
魏鶴道:“壽康宮裡的菊花快開了,太後覺得奴婢們伺候的不上心,想從花房裡調一個宮女過去照顧菊花。”
她看著小桃:“聽說花房的彩月姑娘對菊花很有研究,太後挺中意她,估計再有兩日就會讓她來壽康宮了。”
彩月那性子,哪會伺候壽康宮那些精貴的菊花。太後此舉,明擺著就是知道小桃和彩月關係好,想通過彩月拿捏她。
如果彩月去了壽康宮,太後拿捏她就成功了。
再不然沒成功的話,經過有心之人的口舌相傳,待彩月知道了真相,會不會誤以為自己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嫉妒她高升,才不讓她去壽康宮。
不管成不成,她和彩月的關係,必然會因此生嫌隙。
小桃麵上不顯:“多謝郡主告知。”
魏鶴靦腆一笑:“這件事隻是我的猜測,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前方拐過吉祥門,兩人就要一左一右分開了。隻是在門下角落處,有個人影躲在陰暗處,忽隱忽現。小桃握住魏鶴的手腕,示意她向前看。
她半擋在魏鶴的身前,朝人影喝道:“誰在哪裡?”
人影從角落裡冒出來:“彆害怕彆害怕,郡主,是我。”
賢王手拿著一個有兩手掌大的平麵光漆木盒,在原地躊躇了兩步,上前道:“昨日母親給了我一盒天山雪蓮,說是強身健體的好藥。我之前聽太後提起過,你的藥材裡有這一味藥,反正它於我也無多大用處,就想著送過來。”
他母親及外祖家財力雄厚,像天山雪蓮這般珍奇的藥材,若真有需要,費些功夫也能弄來。
贈藥本是好事,賢王這般避著旁人,是得了他母親惠太妃的教導,要和魏鶴保持距離。畢竟現在在大家的眼中,魏鶴仍是太後留給聖德帝的人。他與魏鶴年齡相仿,又同在宮中居住,關係本就和旁人不同。若稍微走近,被外人看到,怕是會傳到太後耳中。
魏鶴婉拒:“既是惠太妃特意給王爺的,王爺還是留著吧。”
“我留著有什麼用,既是藥材,還要起到它本該起的作用才是。”賢王催促道,仰頭瞧了天色,他把木盒放到魏鶴手中:“天快黑了,中元夜要儘早回宮,郡主還是趕快回壽康宮吧。小桃姑娘,就麻煩你送郡主回去了。”
他說完,轉身匆匆跑開。
魏鶴舉著木盒,猶豫不決。
看著賢王的背影遠去,又消失,小桃道:“既然是王爺特意送來的,郡主還是收下吧。這邊走,奴婢送郡主回壽康宮。”
現在人都走了,不收也沒辦法。魏鶴道:“賢王總是這般熱心。”
小桃附和,上次壽康宮設宴,她和趙小姐在花園裡閒逛遇到楊大人,趙小姐和楊大人吵起來的時候,賢王也是這般著急,想方設法拉走楊大人。
“賢王性情單純,待人也至善。”小桃道,夜風吹過高牆,留下窸窸窣窣的聲音。看魏鶴緊抿著唇,雙眼四處觀察著,就連呼吸也變的又輕又快,小桃打破沉默:“早上在親衛營,奴婢看到了當值的魏將軍,當真是少年英才,氣質不凡。”
說起自家長兄,魏鶴的神情有些許放鬆:“哥哥本欲辭官歸家的,是聖上挽留了他,又仔細相勸,哥哥這才重拾信心的。”
“聖上開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