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跪伏在地:“回太後,奴婢不知您在說什麼。”
“不知?”太後冷眸刺向還跪在地上的小太監。
小太監跪著朝小桃膝行:“姐姐救救奴才吧,奴才可是把賣茶葉的銀子全都交給彩月姐姐了。姐姐說自己不方便收才讓奴才轉交的,姐姐可不能不認啊。”
小桃扯回自己搭在地上的衣角,朝太後道:“太後,奴婢以天地良心起誓,並未和他說過此話。倒是這個小太監,奴婢想問問他,奴婢是何時何地於他說的這句話,可有人證物證?”
小太監向後瑟縮地抖著,他也是這次在出宮的時候大意了,才被守門侍衛查到自己私藏茶葉的。為了自保,情急之下他才供出了小桃,以為憑著她在前朝的地位,此事恐怕都到不了聖上麵前就會被解決。
哪想會被太後遇到,還鬨得這麼大。
現在他也顧不得什麼了,“這,這,奴才真的把銀子給彩月姐姐了,求太後明察。太後去搜,去搜她的房間,一定能搜到的。”
彩月的房間早從花房換到了含章殿,再說含章殿隸屬前朝,並不是什麼人想搜就可以搜的。
小桃直起腰背:“沒有證據,隻憑借你一口之言就想搜前朝的宮殿,你以為前朝是你家?還是你以為太後愚鈍會聽信你的讒言?”
她麵向太後:“這個小太監分明就是想要離間太後和聖上的關係,請太後明察,萬萬不可上了他的當。”
太後的眉間閃過不悅。
本來隻是宮人偷盜的小事,現在經她這麼一說,好像上升到朝廷變成了大事。她看向跪在後麵的彩月:“你說,他有沒有給過你銀子?你藏於何地,用在了何處?”
小桃暗中擔憂地看了彩月一眼。
事情成敗,皆在彩月身上。
彩月從未經曆過如此場麵,連頭也不敢抬。聽到太後叫自己,彩月猛地抬頭,首先映入眼前的是小桃略帶安撫的眼神,鎮靜安定,讓彩月慌亂跳動的心變得有序起來。
甚至還有些羞愧。
她從前自詡要保護小桃,也一直是這麼做的。花房裡那些宮女台階欺負小桃的時候,彩月總會挺胸而出。可是現在,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小桃已經成為為了她能依靠的人。
看著小桃的眼睛,這瞬間彩月也明白,自己接下來的這句話,將決定她們兩人在這宮裡的命運。
彩月跪在地上:“回太後,奴婢沒有收過這個小太監的銀子,更沒有見過他。”
“不可能!你說謊!那天我給你送銀子你不肯接,是我扔到你身上的!”小太監痛斥道。
彩月直視著他:“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是誣陷!你看我被調到了前朝當宮女,心生妒恨,想要汙蔑我和小桃,順便再讓太後和聖上生嫌隙,你到底有什麼圖謀!”
她的喉嚨裡還帶著顫音,那些字不停地在她的胸腔裡回蕩,突突的,想要順著她的心跳從身體裡跳出來。
小太監送銀子的時候本就是刻意避著人,哪有什麼證據在。他緊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搜查,太後,奴才請求搜查她們的房間,肯定能搜出來的!”
太後心中思忖,此事孰是孰非,已不再重要。若她真命人去翻了含章殿,按照聖德帝對這個小桃的寵愛程度,他回來肯定會不滿的。她本意也是想借著這件事敲打一下小桃,免得她太過於得意忘形,給人可乘之機。
現在起了作用就好。
太後道:“盜竊宮物,誣陷他人,拉出去杖責五十,貶去公房。”
小太監還在苦苦哀求,太後看也不看,冷厲地道:“來人,把他拉下去。”
身後立刻有侍衛上前,拉走了哭泣不止的小太監。太後看也不看他,朝著小桃說道:“你身為禦前女官,看管不嚴,本次就罰你三個月的例銀,若再有下次,必當重罰。”
小桃跪地稽首:“是,奴婢叩謝太後隆恩。”
太後抬手,扶著身側宮女的胳膊起身,向殿後走去。
腳步聲逐漸遠去,殿前終於隻剩下了兩人。彩月鬆口氣,“怪不得你最近成長這麼快,原來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她嚇的身子都還是軟的,伸出胳膊扶著門都站不起來。
小桃率先站起來,扶著她站好,笑道:“瞧你說的,這日子不比花房好?”
“哪裡好了,一個搞不好小命就沒了。”彩月駁了一句,看著小桃含笑的眼睛,彩月隻覺得心酸的厲害。她知道富貴險中求,但從不知道小桃所處的環境,會是這麼的險惡。
小桃拍拍她的手安撫:“沒事了,太後隻是嚇嚇我們,不會真的動手的。”
“你就這麼有把握?”
小桃知道自己今日是討了巧,她上次去芳菲宮的時候,曾聽到大公主和德悅郡主的談話,知道太後和聖上之間因為要納妃的事情,關係有些緊繃。如今外患未除,聖上又忙著巡營練軍,太後如此明事理,一定不會在這個節骨眼讓後廷之事,占據聖上的注意力。
小桃不想讓彩月擔心太多,點頭道:“那當然了,她是在側麵告訴我們,已經犯了一次錯了,若下次再犯,就算是聖上求情也不管用,她肯定會重罰的,這樣我們心存忌憚,在伺候聖上的時候就會更用心了。”
彩月恍然大悟:“那她直接說明不就行了,為何還要費這麼大的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