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是吧?”小桃看著她:“既然如此,那就送去詔獄吧。”
翠玉心下大驚,往常宮女太監犯錯,最多被總管罰不許吃飯,再不濟跪上一日半晚的,她能想過最壞的結果就是被打幾板子,她回去養兩天也就好了。
可是去詔獄,那可都是窮凶極惡的犯人才會去的地方。自己這條小命彆說在裡麵熬下去了,恐怕連半個時辰都待不下去。
小桃剛說完,就有侍衛架著翠玉的身體向外走。
翠玉想要掙紮,可侍衛們的胳膊就像是鐵鏈一般,牢牢地捆著她的身體,讓她絲毫都沒有能掙脫的機會。
她急的向上跳起來,怒目而斥:“楊小桃!你敢抓我!你不就是得了聖上的眼,怎麼,變成女官就忘記昔日的姐妹了?!你莫不是忘了,當初要不是我在冷宮給你一口吃的,你早餓死凍死了,哪有現在的榮耀!”
小桃示意侍衛停下來,走到翠玉麵前,看著她的臉:“冷宮?”
翠玉以為她想起了,急忙認道:“對,冷宮。你忘了,那是一個冬日,你有五六日沒有吃飯,餓暈在路上,是我,我給了你一個饅頭,你才活下來的。小桃,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她這麼一說,小桃倒是想起了此事:“是有這麼一回事。”
“是吧是吧,小桃,你快讓他們鬆開我。”翠玉急切地說道。
小桃神情輕蔑:“我記得那個饅頭又乾又黴,你把它扔到了化開的雪水裡,還用腳把它踩扁之後,才踢給我的吧。”
翠玉有些慌張,還在狡辯:“我,奴婢,我,不管怎麼說,那個饅頭救了你的命吧。”
“並沒有哦,那個饅頭我沒吃。你當時躲在宮門後,不是也看到了嗎?怎麼現在,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呢?”
翠玉被她說的啞口無言,額間浸出的汗水凝聚成滴,向下流過她的眉頭,落進眼裡,蟄的她快速地眨著眼睛。
小桃道:“既然這舊都敘完了,你還是趕快去詔獄吧,讓詔獄官早些把你審完,我好把證詞交給聖上過目。”
知道她不是在鬨著玩,翠玉絕望地哀求,“小桃姐姐,姐姐饒命!饒了奴婢吧。”
腳上的鞋隨著她的掙紮,掉落在地,堅硬的石板磨著她的棉襪,感受到腳尖處傳來的擦痛,翠玉的心裡生出一種驚恐。她拚命道:“奴婢說,奴婢說。”
小桃看著她:“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再敢說半個字的謊話,翠玉,誰也救不了你。”
翠玉悔的咬著唇:“奴婢的妝是管教芳姑姑畫的。她說奴婢快到年齡了,今日來參宴的都是朝中的達官顯貴,讓奴婢把握住機會,說不定被哪個貴公子看上,這輩子就不用愁了。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覺得芳姑姑說得對,就頂著這張臉過來了。小桃姐姐,奴婢真的沒有彆的心思,就想找個好人家,求求你饒了奴婢吧,千萬彆讓奴婢去詔獄。”
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裡麵裝的都是對詔獄的驚恐。小桃覺得她這話,應該是真的。平日裡習慣了得意囂張,目中無人的人,是堅守不了秘密的。尤其是還在詔獄這個巨大的威脅麵前。
小桃對侍衛道:“堵住她的嘴,單獨關押,不許任何人接近她。”
她要把這件事報給聖德帝。
“奴婢覺得這件事絕對不是偶然,想去教坊先擒住這個芳姑姑再審問。”彙報結束之後,小桃彎腰趴在聖德帝的耳邊總結說。
翠玉臉上及眼睛部分的妝容,雖有大興女子熱愛的夕月眉形,但眉尾變顏色和略微上翹,都和那日小桃在京郊見到的那個葉郎胥的風格相似,張揚自信又帶著不可一世的倨傲。
聖德帝和她的想法相似:“先帶著人把教坊圍起來,再進去抓人。今日宮宴人數眾多,若非必要,先彆把事情鬨大。”
“奴婢知道。”小桃向後欠身,從殿後繞出去,讓魏震帶著親衛營的人,隨自己前去教坊。
她在想著上次跟隨俊恩前去親衛營,審問負責祭祀燈篙的人時,俊恩交給自己針對不同的犯人,如何審問的辦法。以前沒有機會實踐,等會抓到了芳姑姑,小桃覺得先把俊恩教她的辦法試一遍。
教坊在皇宮後廷的西北角,等小桃和魏震帶人趕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刻鐘。教坊的大門關的緊,小桃覺得有些奇怪,又想到裡麵的人都在宴會上表演,她稍微有些放心。
魏震直接上去推開門。
院內有小太監在打掃,魏震上前:“芳管教人在哪裡?”
小太監指著正堂後麵的房屋:“芳管教說身體不舒服回房午歇了,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小桃和魏震相視一眼,直覺不好。魏震問道:“進去多久了?”
“有一個半時辰吧。”
兩人急忙走向芳姑姑的房間。
房門虛掩著,魏震走在前麵,一腳踢開門,待看到裡麵的場景時,他伸手擋住小桃的眼睛:“姑娘莫看。”
他的動作再快,也沒有小桃的眼睛快。
芳姑姑整個人被吊在房梁上,雙臂下垂,可能時間長了,她的身體看著有些僵硬,腳下是踢翻的木凳。隨著他們開門而帶起的風,吹著她的裙角。
“多謝魏大人,我不害怕。”小桃推開魏震的手:“魏大人,把她放下來吧。”
魏震和侍衛一起把芳姑姑摘下來,放在了地上。
“小桃姑娘,現在該如何,要去搜查教坊嗎?”魏震問道。
芳姑姑的身體已經涼了,若真的有凶手,此時恐怕早逃之夭夭了。現在再去搜查,也於事無補。
“不用,若是大張旗鼓的搜人,再傳到宴會上就不好了。聖上讓我們不要聲張。魏大人,咱們在房間裡先檢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