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恩守在勤政殿的門口,遠遠的看到兩人過來,連忙打開了殿門。
待他們走近,俊恩想跟在小桃身後,一起進去。
可是抬腳邁門檻的時候,眼睛餘光不小心看到聖德帝白裡透粉的臉龐,以及他身後跟著低頭不語的小桃,還有圍繞在他們周圍是一種明顯叫做曖/昧的氣氛,俊恩挑了下眉頭,偷笑地收回腳,明智地關上了勤政殿的大門。
他邊關門,邊伸手打自己的嘴,責怪自己怎可用如此嬌嫩的顏色,來形容他們彪悍英明的聖上。
外麵俊恩的小動作,殿裡兩人並不知曉。
隨著殿門的合閉,周身的日光變暗,昏黃又明媚的光照在聖德帝和小桃的身上,為他們之間的氛圍增添了一絲旖旎。
聖德帝抬手乾搓了把臉,開口打破沉默:“那個小桃,”
話剛出口,站在他身前三步遠的小桃直挺挺地跪下去,稽首叩拜:“求聖上收回成命。”
這一跪,讓聖德帝陷入迷茫:“你先起來。”
小桃維持跪地的動作,一動不動。
看著她跪在地上,在他麵前,小小的一團,隔開了他們往常親密的距離,聖德帝心如針紮。
他本以為回到勤政殿,會是一番你儂我儂的景象,再不濟也是兩人害羞不敢相視,像從前那樣各自做各自的事。
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這當頭一棒。
聖德帝不想放棄:“能告訴我原因嗎?還是因為博文?”
小桃搖頭:“奴婢對楊大人隻是感激和敬崇,並不是喜歡。奴婢從前說過這話,是真心實意,絕不敢欺瞞聖上。”
“那你為何要拒絕我?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你直說便是。”
小桃的腦海裡,全然都是空白,此刻什麼都無法思考,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壓下聖上對她的感情。
“奴婢對聖上從無想法,隻想做好聖上的女官,為聖上分憂。”
“你現在可以有想法。”
“奴婢不敢,奴婢身為宮婢,怎敢肖想聖上。
小桃跪地的姿態更為虔誠:“奴婢出自貧家,幼年食不果腹,能進宮伺候已是天大的福分。被聖上看中調到禦前,更是奴婢想都未曾想過的事情。奴婢一心隻想報聖上大恩,從不敢作他想。聖上憐愛,本是奴婢之福,但奴婢實在惶恐,幾乎不能度日。求聖上收回對奴婢之情,奴婢願做聖上的女官奴仆,為聖上赴湯蹈火,終身不嫁。”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讓聖德帝再也說不出話。
許久之後,聖德帝自嘲道:“我教你念書寫字,不是為了讓你說大道理來拒絕我的。”
“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識好歹,求聖上恕罪。”
聖德帝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出去吧,好好準備晚上的家宴。”
“是。”小桃起身,連頭也沒抬,彎著腰退出了勤政殿。
剛關上殿門,就聽到裡麵傳來瓷器落地的碎裂聲。
小桃扶在門框上的手一抖,又放了下來。
旁邊俊恩倒是第一次出現了慌亂的神情,在門口徘徊踱步:“怎麼了怎麼了,小桃,聖上怎麼會摔東西?發生什麼事了?這真是,天要塌了呀,我還從未見過聖上這麼生氣呢。”
話說著,看小桃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俊恩問道:“你怎麼不進去收拾?”
小桃看向他:“我還要去準備晚上的皇室家宴,要不還是俊恩公公你進去吧?”
俊恩伸手想去推門,手指剛碰到門邊,又縮了回來,懷疑地看著小桃:“小桃,你不能害我吧?”
小桃真誠地眨著眼:“那你還是先彆進去,等聖上傳召再進去吧。”
俊恩立刻向後退了兩步,遠離門口:“還是你知道心疼我。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告訴我方才聖上還很開心羞澀呢,怎麼這麼會就發了這麼大的火。”
“羞澀?”小桃實在是想不到這個詞會被俊恩用在聖德帝的身上。
俊恩點頭:“你沒看到嗎,他進門的時候還偷笑呢,那模樣像個懷春的少年。”他說完,立刻捂住嘴,小聲地說:“私下妄議聖上可是死罪,你可彆向外傳。”
小桃點頭,麵色平靜:“那我先去忙了。”
俊恩有些奇怪,從前兩人聚在一起說話,小桃臉上表情可豐富了,什麼驚訝,奇怪,好奇,震驚,憤怒,透過她的臉都可以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現在聽到聖上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麵無表情。
看著她轉身離開,俊恩反應過來,有些懊惱地捶了下自己腦袋,今日為何反應這麼遲鈍,方才他們兩人一起進去,現在小桃出來,聖上在裡麵氣的摔杯子,這分明是和小桃脫不了關係。
就自己傻,還在小桃麵前裝大尾巴狼分析這分析那的。
小桃卻沒心思想這麼多,整個下午,直到家宴開席,她忙的沒有絲毫放鬆的瞬間。
就連彩月都看出了她的心思:“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怎麼還讓你這麼跑來跑去的,連片刻都不能歇。”
小桃看著禦食局準備的膳食一道道的端出去,抽空回答她:“總要做好萬全準備的。這裡沒你什麼事,先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一早你就能去軍營胡將軍麾下了。”
彩月噘著嘴:“可是我還想和你好好說會話呢。”明日這一走,她們也不知何時能再見麵。
小桃道:“等家宴結束我就回去,你燒壺水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