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好奇試探一下的散修聞言不乾了,他語氣不滿道:“為什麼隻招凡人不招修士?你們講師澤被蒼生還將修士排擠在外不成。”
“因為正式開壇講學是在上界啊。”少年笑盈盈地插話道,“我們要招的就是什麼都不懂的門外漢,正式開壇講學才是麵對修士的。萬一講師還沒理清思緒,講學內容卻被人斷章取義地流傳出去那多不好啊?所以試學之前要先締結契約,試課的學生不能以任何方式透露講師的教學。”
少年提到契約,周遭興致勃勃的修士們頓時便打起了退堂鼓。重視因果的修士們對契約之類的東西都十分防備,畢竟這些涉及言語的契約可能一不小心就著了彆人的道。不過一點蠅頭小利,不值得為此搭上自己。
散修們不感興趣,有人卻很感興趣。一節課兩枚玉流光,聽上去這課還不是短期便會結束的,也就是說,這意味著之後源源不斷的收益。
幾名站在一旁的鬥篷人交頭接耳,不一會兒,便有一人朝這方向走了過來。
“請問……閣下準備招多少人?”
同樣藏在鬥篷下的少年微微一笑,他心想,魚兒上鉤了。
“目前不限人數,第一批招滿人後隔段時間還會招第二批。畢竟講學深奧,不是誰都能聽懂的。直到講師滿意為止,我們都會一直招下去。”
……
三天前,白玉京太微垣。
“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呂川軍繼續對已經失去‘價值’的鎮民痛下殺手。”
方衡翻閱著眾人聯手整理的情報,在繁雜的思路中理出了一條明路:“三葉金印的分化延伸是需要時限的,每隔三月便會成倍增長。但我推測,呂川軍為了確保軍隊能夠掌控住平民,人數應該會被控製在一定範疇之內。這意味著已經失去價值的鎮民會被殺害,當務之急的是阻止三葉金印的分化,以及保住這些鎮民的性命。”
“這個交給我吧。”半夏揮手道,“我知道這些賊子都在想些什麼。豺狼虎豹不可馴服,但讓他們暫時低頭卻很容易。在他們眼裡看來,鎮民沒有價值,那賦予他們價值便是了。隻要這些鎮民除了初始金以及兩片虛葉以外還能產生額外的收入,就能暫時遏製他們的惡行。”
“確實。比起尋找新人再等待三個月,讓已經擁有實葉的舊人再次派上用場肯定是更加劃算。”雲遲遲思忖著,很快便查漏補缺地提出了幾項異議,“村民中或許有被收買負責督促他人的內鬼,我們必須注意這一點;要將平民與呂川軍隔絕開來,就必須提一個讓得利者無法接受的限製;不能打草驚蛇引起對方的警惕,我們的計劃就必須荒唐到讓對方覺得沒有絲毫可行性,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我有一個主意。”林雪思考片刻,便將“有償試學”的點子闡述給眾人聽。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雲遲遲略作沉吟,“但要如何區分呂川軍和受困的良民?以及如
() 何讓對方放心將平民交給我們進行授課?這也是個問題。()”
交給我吧。?()_[(()”半夏再次挺身而出,以此證明自己“什麼都會”所言非虛,“到時候我來講學,能受得住我一連串為難挑刺陰陽怪氣的,肯定都是被迫來參加講習的。但凡稍微要點臉麵的,保準上不到兩節課就得自己退出去。”
眾人:“……”
“我第一次聽見有人將自己的尖酸刻薄描繪得這麼理直氣壯。”林雪腹誹了一句,半夏動怒前又立刻轉移話題道,“那些人並不將平民百姓視作同胞,他們打從心裡瞧不起平民。隻要我們故弄玄虛地扯一套晦澀難懂的道學理念,他們不會想到大字不識一個的平民能聽懂這些。”
“我來吧。”方衡放下茶盞,將雙手收進了廣袖裡,“他們若是有異議,就讓我和他們談。”
“那我負責招人以及登記名冊。”林雪將文宗輕輕往前一推,“好,那麼第一步,釜底抽薪,就這麼定了。”
“講學的內容還沒決定。”雲遲遲抿了一口茶水。
“我來,我來。”半夏再次舉手,“要論禦下之術,他們那點殘暴粗淺的手段還不夠我看的,隻懂一昧壓製算得了什麼?我以前訓的都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你把人交給我一個月……不,半個月就夠了!我保準他們指哪打哪,脫胎換骨。”
“我們是去救人的,不是真要造反的。”雲遲遲無奈道,“你打算教什麼?”
半夏想了想,道:“也沒什麼,釜底抽薪不過是把那些高位者的臉皮撕下來扯一扯,教他們一些為人處世之道,比如腹內藏奸,爾虞我詐?”
“好的,你這講習確實要締結契約堵一堵嘴。”林雪給半夏的空杯倒滿了茶水,“講師,給你福澤眾生的道義取個名字?”
“……不是我的道義,我先前在太虛宮有拿到類似的書冊。我想想,叫什麼名來著?”半夏露出費解的神色,“好像是叫……《厚黑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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