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碰到馬鞍,身後又傳來一股巨力。蔣百夫長忽然爬起,猛然撲向他,帶著他摔倒在地。
兩人在山坡滾了數圈,登時纏鬥起來。
蔣百夫長不是裴二的對手,即便招招往裴二傷處打,可裴二急欲取勝,無暇纏鬥,出手從未有過地狠厲。
眼看他就要掙脫,蔣百夫長目光一狠,忽然掏出匕首,猛地紮向他心口。
裴二神色一凜,迅猛抓住他手腕,卻隻來得及卸去一半力道,匕首仍分毫不差地紮下,穿過甲片之間的縫隙——
蔣百夫長心中一喜,以為就要一擊將他斃命,卻忽然,刀尖被一顆圓滾硬物擋住。
是佛珠。
裴二神色驟然狠厲。
蔣百夫長一擊不中,明顯愣住。但不等他拔出匕首,裴二就已麵色冷寒,抬腿猛踢向他。
“啊!!”蔣百夫長猝然弓身,神情痛苦,聲音之慘烈,甚至驚飛了山中幾隻過冬的林雀。
一旁正與其他幾人纏鬥的張虎不由也渾身一震,下意識看一眼這邊。
裴二一把甩開蔣百夫長,當胸又踹一腳,迅速轉身爬起,朝棗紅駿馬跑去。
他本以為蔣百夫長會再追上來,但餘光向後一瞥,卻見對方像受傷頗重,仍弓著背,身體蜷縮,疼得猙獰。
裴二無暇多想,他方才已經聽見上方有馬蹄聲經過,應該有人已經超過他,他必須加快才行。
他迅速翻身上馬,目光凜厲,一躍衝上山坡。
“出現了,裴二出現了!”校場上,立刻有士兵歡呼。
李禪秀緊繃的神情也終於微鬆,隨即緊盯著那匹紅馬和馬上的俊冷身影。
裴二已經落後十名,他俯身幾乎伏在馬背上,快馬飛衝,不顧山路險阻、冰雪未融——
超過一個了。
又超過兩個。
第四個。
第五個。
……
他目光如鷹,緊緊盯著前方。
校場上,眾人也都跟著提起心。
李禪秀不知不覺,也攥緊指尖。
徐阿嬸忍不住默念起“阿彌陀佛”,陳青在旁拚命揮手,喊得麵紅耳赤。
終於,裴二與第一名並行了。
校場爆發一陣熱烈喝彩。
漸漸,馬頭也開始超過對方……
此時距鬆樹隻剩百餘步距離,爭搶的兩人俱咬緊牙,同時搭箭拉弓。
“嗖——!”
破空聲響起,裴二速度更快,先一步射出箭。
懸著彩頭的繩索應聲而斷,裴二幾乎同時衝到樹下,長臂一撈,抓住落下的彩頭。
“籲——!”同時韁繩勒緊,駿馬高揚前蹄,一陣嘶鳴。
鬆樹下看守的士兵目瞪口呆。
隨即,負責傳消息的士兵回神,忙駕馬狂奔,往校場去,一路高喊:“頭名是裴二,裴二贏了,裴二射中彩頭了!”
鬆樹下,裴二單手拿著彩頭,腰背筆直,如旁邊的青鬆,清俊挺拔,緊繃的神情終於久違地稍稍鬆懈。
對麵那位剛被超過的士兵也勒馬停住,他其實是個千夫長,此刻卻拱起手道:“恭喜。”
他語氣歎服,輸得心服口服。
事實上,就算是他先射出箭,也贏不了。百步距離對他來說還是有點遠,方才隻是見裴二超過自己,他一時心急,才想賭一把,但結果……還是射偏了。
想到這,他不由更加敬服。
裴二卻沒心思多聊,客套地點一點頭,便駕馬飛奔回去。
校場上眾人因離得遠,方才隻看見裴二和另一人在差不多距離,同時搭弓射箭,卻沒看見到底是誰射中,一時交頭接耳,猜測紛紛。
直到一陣喊聲隨著馬蹄聲遠遠傳來,眾人先隱約聽見“裴二”兩字,接著聲音越來越近——
“……裴二贏了!裴二射下了彩頭!”
終於,聲音清楚傳來,校場上霎時沸騰。
“裴二贏了?竟然真是裴二贏了!”
“今年的頭名竟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哈哈哈,太厲害了,咱們營中真是人才輩出!”
“蔣百夫長呢?他怎麼摔下山坡就不見了?”
蔣百夫長仍在山坡下蜷縮著呻-吟,雙手捂著那處。
他那幾名手下見他疼得厲害,一時也顧不得跟張虎纏鬥,連忙奔來詢問:
“百夫長?您還好嗎?”
“百夫長?您這是傷著哪了?怎這般嚴重?”
“……滾!”蔣百夫長死死咬牙,幾乎從牙縫中擠出字,“去,快去阻攔裴二。”
幾名手下麵麵相覷,終於,一人壯著膽子小心道:“百夫長,方才上麵有人經過報信,裴二……裴二已經拿下頭名了。”
話剛落,蔣百夫長明顯怒極,張口便罵:“廢物!”
他抬腿就要踹人,但剛一動,臉色瞬間青白,又痛苦起來。
“百夫長!”
“蔣百夫長?!”
幾名手下連忙疾呼。
張虎仍捏著拳,愣愣站在一旁,這……應該是不需要他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