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居然是一道通向音樂廳內部的小側門。
“還好,”他視線在音樂廳內巡回了一圈,“趕上了。”
就看見從這個小門看去,任枝菱正站在音樂廳前麵的演講台前麵,台下是不少坐著的學生們。
“現在可以說清楚了吧,”許子塵是三人中最茫然的,“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寧曉最先開口,“就是這個未來人……呃,你叫什麼?”
他抬頭看向那個未來人的方向。
“劉一。”他回答道。
這名字聽起來隨意的像是直接隨口扯出來的。
“我自己來說吧,”他麵罩上麵的顯示屏生動形象的垂下了眼睛,“我來自五百年後。”
雖然早就猜到了知道這點,但真正等他說出來,還是不免讓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五百年後的世界……嗯,瀕臨毀滅,”他想了一下,用了一個非常籠統的詞語來描述,“我不清楚世界為什麼會毀滅,也不太了解這場災難的原理,那些是科學家應該研究的內容,我隻知道為了應對這場無法改變的災難,已經無法再找到行之有效組織辦法的人們開始寄希望於過去。”
“什麼災難?”許子塵插嘴道。
“天空,”劉一看起來有點緊張,整個人一直在不受控製地發抖,“忽然有一天,有人發現,我們距離天空的距離似乎正在不斷變近。”
“最開始發現這場災難的是各國的航天部門,”他十分焦慮地一次一次往那個門縫裡看,說話聲音也時高時低,“有一天,向宇宙中發射各種衛星的航天部門們發現,我們似乎距離天空越來越近了。”
“什麼叫做……距離天空越來越近了?”寧曉沒忍住問道。
“就是字麵意義,”劉一舉例道,“在你們這個時代,地麵距離太空的距離是三百公裡,而在我的那個時代,這個距離已經變成了一百公裡,天塌了下來。”
“啊……?”寧曉沒忍住發出了非常茫然的聲音,“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那個時代的大氣層在縮減?”
“可能吧,”劉一想了想,聲音發顫,“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現象,我沒有學過,我隻知道從我出生的時候開始,天空和地麵的距離就已經越來越近了,近到了一種非常危險的地步。人們無法寄希望於解決天空越來越近的問題,所以就寄希望於回到幾百年前天空還沒有接近地麵的時候來阻止災難發生。”
“然後你們找到了關鍵人物,任枝菱?”白燼述挑了挑眉,“她的研究是怎麼導致災難出現的?”
“我不知道,”劉一語氣誠懇道,“我不知道她是怎麼造成這場災難的,我所得到的隻有結果,那就是任枝菱和災難有關係。”
“那……那你知道什麼?”許子塵皺起眉頭想了想。
劉一不清楚天空到底為什麼會陷落,也不清楚天空陷落的原理到底是什麼,甚至不清楚為什麼任枝菱會引起天空陷落。
他們現在說不上多信任這個自稱來自未來的劉一,但是從他口中能得到的信息簡直少的驚人。
如果不是他有意在隱瞞的話,那隻能說明劉一作為“殺死任枝菱”的執行者,他所獲得的信息也少的可憐。
他所知道的實際上說不定也不比他們多。
起碼天空陷落和任枝菱是重要人員這兩條信息,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門和未來人的刺殺,他們也能靠著自己得出來。
這種情況,到底是劉一本身的身份特殊有些情況他確實不清楚,還是劉一被刻意封鎖了獲取關鍵信息的渠道?
音樂廳內,任枝菱似乎說了個笑話,引起一片學生們善意的哄笑聲。
在熱鬨的笑聲裡,劉一壓低聲音回答道:“我知道,最開始所有人的方向是,隻要殺了任枝菱,未來的世界就一定會變好。”
“我應該曾經殺死過任枝菱,”他抬起頭,非常誠懇地看向所有人,“但是未來……並沒有變好。”
探索隊員們對視一眼,已經快信了,寧曉最先問道:“未來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說的就是未來,我不知道改變前是什麼樣子,”劉一第三次說出【我不知道】四個字,他抖的越來越厲害,就像是未來的他存在於過去,和過去的世界產生了巨大排異一樣,“一旦改變了過去,未來也會隨之一起改變,所有未來世界的一切包括人們的記憶都會出現改變,我的記憶也跟著一起發生了改變。”
“我不知道原先那個任枝菱就沒有死的世界,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隻有這個世界的記憶。”
白燼述為這個非常新奇的說法微微挑了挑眉。
“就像是存檔點?”寧曉試圖理解,“你每改變一次未來,不管做了什麼事情,一旦你回到未來,你所有的記憶就會被這個世界線經過更改的世界覆蓋,從而忘記上個世界線的事情。”
但是他在過去留下的痕跡不會改變,未來就是根據這些選擇的分叉點而進行變動的,所以一旦鎖定了人選,那麼根據曆史上留下來的記錄,譬如說任枝菱參加的會議遇襲停止,未來的人們就能推理出在曾經的世界線中,他們嘗試刺殺任枝菱失敗了。
“對,就是這樣,”劉一停頓了一下,“在我這次的記憶中,我所知道的信息是,天空的異常和任枝菱這個科學家的死亡有關。”
“我隻知道根據對於曆史的複原,這似乎不是我們第一次使用時間門穿越的機器,而和關鍵人物任枝菱有關的最後一條信息是她死在了回國後回到母校的一場演講中,留下的有關於襲擊的記錄可以證明這次攻擊來自於未來。”
“這說明上一條世界線的我嘗試的目標是殺死任枝菱,”他抬起頭,“但是這個方向是錯誤的。”
於是為了阻止災難發生,他重新回到了過去,試圖阻止上個世界線的自己殺死任枝菱。
“嗯……”許子塵微微偏頭,“你們兩個覺得呢?”
他對於這種時間門相關的內容實在苦手,現在所接收的也僅僅是劉一的一麵之詞。
不等白燼述回答,劉一就搶著開口,他抖的越來越厲害,頭上麵罩顯示屏裡的眼睛也生動地擠出來了幾滴淚水:“你們不信我的話無所謂,我的時間門已經不夠了,我就要回去了。不管你們信不信,總之隻要你們看見另一個前來刺殺任枝菱的我,就能確定任枝菱就是導致未來出現災難的那個人,而不是席恩澤了對吧?”
這倒是。
除去劉一說的這些話不談,隻要看見未來人非常具有針對性的刺殺任枝菱,那麼席恩澤是重點人物這個方向就會徹底消除。
“有個疑問,”寧曉想了想,“既然你知道任枝菱就會死在今天,那你為什麼不自己阻止曾經的自己?”
“時空穿越自己不能和自己見麵的悖論?”許子塵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倒是挺常見的,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怎麼知道我們的?”
“葉甸,你呢?”他轉頭看向白燼述。
他轉頭,隻看見葉甸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捏在下巴上,一副神遊天外,似乎沒有在聽劉一說什麼的樣子。
“嗯?我嗎?”白燼述稍微偏了偏頭,“非要找個問題的話,我想知道你們穿越到過去的原……”
他話剛問到一半,就被劉一猛地提高的聲音打斷了:“快!我看見我了!”
他聲音高亢的屏幕內外都一個激靈。
順著猛然被劉一推開的門看過去,音樂廳最高的那節台階上麵果然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劉一發著抖的聲音響起:“你們看見了吧!你們看見了吧!”
“任枝菱不能死亡,要是她死亡的話,天會塌下來!”他整個人幾乎已經都快蜷縮起來了,一邊說一邊彎腰彎的越來越低,等到一句話說完,劉一已經抱著胃靠在了牆上,整個人都在瘋狂抖動。
“你……你沒事吧?”本來打算進入音樂廳的寧曉被嚇了一跳,腳步一頓,“不會是排異反應吧?時空穿梭的副作用?”
“彆管我……”劉一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快去阻止曾經的我……快……”
一道紅光已經從音樂廳後麵射向舞台。
鬆寄柔的形容過於形象了,那確實是一道非常通透的紅光,直直已經抵向已經站在舞台邊緣的任枝菱額頭。
這他.媽哪是什麼紅光。
寧曉轉頭的一瞬間門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東西是個瞄準的準心啊!
到底未來研究出來了什麼武器!
不等他反應,下一秒,一道藍色的弧光就順著紅光構建的通道朝著任枝菱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門,是許子塵站在門口的角度朝著任枝菱發射了一槍。
任枝菱收到衝擊,朝著舞台下發倒去,正好被等候在下麵的葉甸一下子接住,她臉上滿是茫然,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和什麼樣的命運擦肩而過。
藍光遲半秒落在舞台上。
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和粉塵揚起,隨之一起響起的是一聲壓抑著的悶哼。
在台下的觀眾席上學生們反應過來之前,寧曉下意識轉頭看向身後的方向。
剛剛還站著一個大活人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小走廊。
劉一消失了,回到了未來的時間門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