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狀態是聽不下去我們的解釋,但也沒有表現出想要離開的跡象,”雲廣點點頭繼續說,“我覺得他不重要,我們現在的重點是搞清楚那些紋章和伊諾克的身份問題,這個精靈很有可能就是劇情必然性中主角團裡必須要出現的一個角色,不管做什麼,這個人一定會出現。”
就像不管他們做什麼,最後的目的地都會莫名其妙變成原劇情裡玩家下一步的目的地一樣。
這話就說的正經多了。
管紅雁收起臉上的幸災樂禍,補充道:“對,所以我們不用太在意他,如果需要他跟著,隨便找個人穿裙子讓他效忠就行了,我看他似乎也不在意我們乾什麼。”
他隻在乎“貴族小姐”。
“德爾彌斯,你能看出來伊諾克是不是老張嗎?”魯長風有點好奇,“我覺得他看起來不像是玩家。”
“不確定,”白燼述搖搖頭,“但是伊諾克對於玩家一無所知,對玩家的態度也和其他原住民一樣。”
如果不是曾經的斯倫克梅德之息玩家認出來了老張,他們不會懷疑到伊諾克身上。
“我總結一下現在伊諾克的情況,”白蛾手裡拿著一隻筆,麵前擺了一張紙,“第一,曾經斯倫克梅德之息的玩家說,伊諾克是製作人老張的號,因為GM開了權限ID顯示顏色和n.pc一樣,所以當年很多遇見過老張的人都把他錯認為n.pc。”
“幾年前,老張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所以這個遊戲裡的伊諾克,不太可能是老張本人上號,”白蛾一邊列一邊說,“遊戲裡的伊諾克也不像是玩家,像是一個真正的原住民。”
“啊對了還有,”她補充,“全息技術普及之後很多植物人都在全息世界裡重獲新生,但是根據他們所說,老張出意外的時間段,這個技術還不成熟,而在技術成熟之後,這些植物人都有了一個專門的全息社區生活,這個社區和真實世界一樣,不是想在哪裡就在哪裡的。所以老張不可能變成植物人後在遊戲裡。”
“嗯,”雲廣沉吟片刻,“我對這個製作人的狀態有疑問,他現在還是植物人的狀態嗎?紅雁,你問一下母空間的所有者。”
“問了,”管紅雁回答,“我聯係他們,他們說進母世界問了,但是有關於這個製作人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現在他們也在打聽變成植物人的老張到底死沒死。”
一個早就過氣的遊戲製作人,微博也好幾年沒更新,當年一個工作室的人也不知道都四散天涯到哪了,母空間內的基金會隊員也在為這個消息發愁。
“好,那假設一下,”雲廣敲了敲桌麵,“現在各兩種可能,老張死了老張沒死,伊諾克是老張和伊諾克不是老張,這四種可能可以組合出來四種結果,但是不管哪種結果,伊諾克都有可能參與過當年大魔導師做的事情,親眼見到過那些魔紋。”
“伊諾克一定和老張有聯係,現在遊戲忽然變成真實世界的原因不明,”兆影來打了個哈欠,“我覺得這個規則倒不一定和我們之前猜測的走遍大陸有關係,這消息是大魔導師放出來的,誰知道是真是假,線索有可能在伊諾克身上。”
畢竟他是目前看起來唯一一個和外界產生了聯係的原住民,他有可能是製作人老張的“賬號”。
“伊諾克不像是能接觸的到大魔導師的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煉金店鋪老板,也沒有反抗德爾彌斯的能力,”管紅雁托著下巴,“會不會他和老張是兩個人,當初接觸到大魔導師的人是老張?”
“不,”白燼述點了點桌麵,“伊諾克就是老張。”
他說的太過確定,大家都奇怪地看了過來。
“為什麼啊?”魯長風不懂就問。
“劇情,”白燼述頓了一下解釋道,“你們第一次說劇情出現必然性,就是他從貝塞城裡追了出來跟蹤我們,這個劇情和原劇情重疊了。”
從此以後,原劇情裡的玩家去哪,他們就會被引導著走向哪裡,原劇情裡的玩家遇見什麼人,他們也就遇見什麼人。
而在此之前,他們這群探索隊員明顯沒有被劇情操控到,降落的地方也是和新手村八竿子打不著的羅斯堡。
管紅雁他們幾個以為是赫克托原來越像玩家,所以被這個世界判定為玩家,開始走劇情了。
但要是不是呢?
“伊赫克托是假扮的玩家,”雲廣若有所思,“但是如果伊諾克是老張,那我們的隊伍裡就有一個真玩家。”
他們發現劇情的必然性也是在接觸到伊諾克之後開始的。
玩家接任務觸發劇情天經地義,如果觸發劇情的不是倒黴小夥赫克托,其實是“老張”呢?
“還有多久到下一個目的地?”白燼述沒有注意所有人統統變得若有所思的神情,朝著幽靈船下看了看。
“四個小時左右。”白蛾主動回答。
*
淩晨時分,幽靈船在標注的下一個目標點前落地。
大家光是趕著時間來下一個卸貨點證明“魔力砂鋪的地麵下有魔紋”這個猜測,但相比上一站起碼還有活人居住的獵人協會補給點,這裡似乎更加荒涼。
“這是什麼地方啊?”管紅雁拿手電筒掃了一圈,光柱定格在麵前的一個破敗木屋上。
“似乎是光明神的教堂?”許子塵看著這個破敗的小建築語氣懷疑,“這地方真的有人建教堂嗎?”
平時都沒有多少活人會經過這裡吧?
“你怎麼知道是教堂?”管紅雁低聲。
“那個標誌,”許子塵指了指建築頂上的花紋,“好像是光明神的紋章,貝塞城的光明神教堂門口也有。”
周圍全部都是山林,這個小木屋一點光亮都沒有,就這麼安靜地佇立在深山中,要不是許子塵眼尖看見了一點和貝塞城中光明神教會建築相似的花紋,這地方與其說是教堂,不如說是鬼屋。
宿皓輕輕推了推門口虛掩著的門,木門“吱呀”一聲往裡打開,露出漆黑的房間。
白蛾手上提著小煤油燈往裡照了照:“好像真的是教堂。”
借著煤油燈昏暗的燈光,所有人都看清楚木屋中間像是教堂一樣的陳設,左右兩邊各擺了兩排椅子,中間是一個模糊的看不清是什麼形象的雕像。
“荒郊野嶺的教堂?”魯長風抖了抖,“這地方沒人吧?”
一個沒人的地方,為什麼會變成佩蘭礦場的卸貨點之一?
“進去看看。”雲廣接過白蛾手裡的煤油燈,往裡走了幾步,“為什麼深山裡麵會有教堂?”
“聽說是一些苦修士建造的,”伊諾克雖然還在疑惑自己記憶的事情,但還是下意識回答,“光明神教會中有一部分教徒相信生活上越清苦就越能接近神明,這些苦修士們遠離城市,在深山裡麵修行,希望通過這種方法能夠距離神明更近一點。”
路過的聖職者也會進入這些教堂祈禱,如果有一隊冒險者小隊常年不去繁華城市,那隊伍中的聖職者甚至會主動找這些苦修士們的建造的教堂。
所以深山中如果有簡易教堂,那肯定是他們所建造的。
“這裡有人嗎?”兆影來奇怪地在這個小教堂裡轉了一圈,提高聲音喊了喊,“您好?您好!有人嗎!”
“沒有。”白蛾搖頭。
她看了看周圍,“會不會這裡是那個苦修士的教堂,他本人住在其他地方啊?”
這就沒人知道了。
“教堂”很小,也沒有什麼照明設施,白燼述把火元素捏合成一個個小的點光源,若有若無地漂浮在周圍,權當照明。
“更像鬼片了。”他聽見管紅雁悄悄吐槽。
本來房間就小,現在周圍空氣中還飄著這麼多紅色的火焰,詭異程度能上升好幾個等級。
雲廣在前麵蹲下,用手指撚了一下地上的砂土。
“魔力砂,”他抬頭,“這裡地下鋪的也是這種東西。”
所以如果推測沒有錯,這底下也應該有一個那個魔紋的一部分。
旁邊的兆影來和管紅雁兩個人已經行動力十足地拆了教堂裡的凳子,開始朝下挖起來。
教堂裡的魔力砂要比獵人協會休息裡的更加鬆散一些,挖起來也更快一點。
白燼述猜測是因為這裡平時沒多少人來,所以地麵也沒有多少人踩的緣故。
探索隊員們挖了一.夜,挖到深坑大概等人高的時候,果然地下又出現了魔紋。
“德爾彌斯!”許子塵抬起頭,“你看!”
在他站著的地方,一個正在散發著淡淡幽光的紋路已經冒出來一點邊角。
“伊諾克,”雲廣也讓開了一點距離,“你看這個眼熟嗎?”
伊諾克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等到大家把圖案清理出來,他才遲疑地開口:“眼熟。”
“我也見過這個圖案,”他觀察了幾分鐘,忽然補充,“而且這個圖案好像不完整。”
“德爾彌斯不是說這隻是一個大型魔紋其中的一小部分嗎?”管紅雁奇怪。
“不是,”伊諾克往前幾步,提起旁邊的一個木棍,“是這個小圖案……不完整。”
原先許子塵站立的地方被他又往下挖了一點。
隨著他的動作,一小段被大家忽略了的紋路出現在了地上。
“這就完整了,”伊諾克皺著眉,看起來對自己的記憶缺失更加迷茫了,“但是我是什麼時候見過這個紋路的……”
他完全沒有印象。
有關於圖案的細節就像是忽然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突兀又熟悉,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魔紋,甚至它隻是一個大型魔紋中的一小部分,但他卻知道這一小部分哪裡缺了一塊,哪裡不算完整。
“先把這個拓印下來吧,”管紅雁掏出來準備好的紙筆,把這個小圖案複刻到了紙片上,然後和之前在獵人協會補給點哪裡發現的圖案拚了起來,“這兩塊應該是在一起的吧?”
“有點連不起來。”許子塵湊過來看了一眼,比劃了一下,“按照德爾彌斯的說法,魔紋的所有線路都是首尾相連,但是這兩條合不上,中間感覺少了一小截鏈接的短線。”
不過目前隻有兩張紙片,現在拚還是有點為時尚早。
“先休息一會吧,”白蛾狂打哈欠,“挖這個坑挖了一晚上,你們看天都亮了。”
小屋外,天邊已經出現一點點魚際白,已經到清晨了。
“回幽靈船上休息?”管紅雁也被她帶的打了個哈欠,“這裡的桌椅板凳什麼的都被我們拆光了,還在這裡休息怪不道德的。”
剩下的人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有幽靈船休息,這個小破教堂確實不算舒適。
大家大概填了一下這個大坑,決定等休息後再來幫苦修士恢複原樣。
就在走在最前麵的白燼述正打算走出教堂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個教堂邊還有一個小房間,
昨天晚上太黑了,沒有人注意到教堂門口就是一個小房間。
這裡麵睡的不會就是建造這個教會的聖職者吧?
那他們昨天晚上那麼大的動靜,怎麼這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頓住腳步,忽然覺得有點不對,當機立斷破壞掉門鎖,推開這間房間的門。
隨著一身大門被暴力破壞的聲音,光線照進這間小房間,陳設簡單條件清苦的房間裡,四麵都是灰牆,桌上還擺放著一些手稿,椅背上搭了一件聖職者的長袍。
而房間的主人並沒有對闖入者做出任何表示。
他倒在地上,皮膚乾枯的像是一節一節冬天的枯木。
這是一個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聖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