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妖精都不能飛了……佩蘭礦場周圍的情況也不樂觀,”雲廣淺淺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現在運輸魔力砂還能不能來得及。”
“回到最初不太可能,”白燼述靠著岩壁打量周圍的環境,“但勉強苟延殘喘還是可以的。”
隻不過是地脈中流通的魔力更少了,所以除了生存必須之外,這裡的所有植物還有動物估計都會被捕殺殆儘,地脈衰亡是不可逆的過程,法師們在斯倫克梅德的地位可能會一落千丈,轉而被其他不那麼依賴魔力的職業代替。
隻不過這樣的話又會有更多問題,比如說樹林和動物都被砍伐捕殺殆儘,那魔紋中鏈接每個節點的通路可能就無法延續之前的作用,生存都困難的情況下,這篇大陸上的冒險者也會急劇減少。
不管怎麼看,未來斯倫克梅德麵臨的都是死局,除了工作室能在他們走向死局之間及時更新劇情之外,似乎沒有了任何可能。
飛出礦洞掉落到地上的妖精不多,剩下礦洞裡的妖精看見前麵的同類掉到地上,還因為是有人在攻擊他們,一哄而散。
管紅雁他們幾個人一邊把掉在地上飛不起來的妖精們放回礦洞裡,一邊隨口惋惜道:“可惜了這個世界,本來這裡是魔法世界,產出的道具什麼的在商城裡定價都挺高的。”
像這種世界的各種魔法道具,在基金會的商城裡麵常年都是熱銷,現在這裡地埋衰亡,估計以後也不可能有高質量的魔法道具產出了。
“彆想那麼多,”許子塵隨口回答,“現在具體規則還沒出來呢,離開發還早。”
“啊對了具體規則,問一下他們有沒有找到那個元素精靈。”
白鵝剛打算打開手表看,就看見遠處魯長風跑過來,看見他們站在礦洞門口,趕緊喊道:“不在這,那個元素精靈被送走了!”
“不在了?”大家抬頭。
“他們找到負責人之後,負責人說這個東西放在礦場裡他們不放心,所以就拜托伊諾克的那個債主把東西帶去了南達城那裡,”魯長風一邊說一邊算了一下,“就在我們走了之後,現在估計那個元素精靈都到了。”
“南達……也是主城之一吧?”管紅雁想了想,“我記得那個主城的位置很偏,似乎是在什麼山穀底下?”
“對,”白蛾點點頭,“我記得南城的地理位置設定是在山脈間,從任何地方到南城都需要跨越大量山脈,佩蘭這裡走陸路過去至少要七八天,來得及,我們現在快一點說不定還能追上伊諾克那個債主。”
既然妖精已經找到了,佩蘭礦場這裡也已經恢複采礦準備繼續運輸了,那現在隻要追著元素精靈這一條線走下去就好。
隻要問清楚為什麼它會忽然誕生,這個空間的平衡驟然被打斷的真正原因也就足以浮出水麵。
“我們帶著這個妖精……嘶不對,”白蛾手裡托著的就是唯一一個被他們從妖精國度裡帶出來的妖精,她本來想說帶著妖精一路過去的話那邊魔力稀薄,這種魔法生物會不會死掉,話說到一半,她猛地反應過來,“妖精也是在劇情裡加入主角團的後期n.pc。”
他們現在還是在劇情裡?
“難不成我們還在劇情的必然性裡?”她眉頭緊皺。
從伊諾克追出貝塞城,在他手中發現一個妖精道具開始,他們的一路探索雖然和原劇情堪稱天差地彆,但是卻在一些關鍵節點上意外的一致。
比如說被人跟蹤到了貝塞城外、由一個妖精煉金物品引出了後續的事情,到達了奧特蘭克,又順著線路去了西裡爾。
現在元素精靈被運送到了南達城,他們又不得不去南達城。
“我怎麼感覺……”她頓了一下,“感覺我們這一路,似乎都在被牽著走。”
“彆站在這裡,”雲廣打斷她的思緒,“先去南達城找元素精靈,有問題我們路上說。”
“也不能說是問題……”白蛾頓了幾秒,“是我直覺不太對,這個世界明明已經不遵從遊戲世界裡的那些規則了,但是還是在無形之處操縱著我們走向劇情既定的方向,我感覺這裡有疑點。”
“確實有問題,”雲廣點點頭,“按照劇情來說,接下來是什麼?”
“接下來劇情裡就是他們發現城內出現了之前從來沒見過的一些奇怪種族,進而前往最後一個主城東城調查,然後就是和異大陸來的人打仗之類的事情,後麵的劇情就再也沒有更新。”
“好,”雲廣點點頭,“那我們就看燈我們到了南達之後,接下來會不會有事情引導著我們去東城,如果我們不去又會怎麼樣。”
“那伊諾克……”管紅雁還沒忘記自己的猜測,“剛才進礦洞前沒說完,這個空間活過來會不會和他的失憶有關?”
“德爾彌斯,我記得你說過可以搜記憶但是人會傻掉,”雲廣看向白燼述,“如果伊諾克真的是失憶了,那有可能搜出來他是老張時的記憶嗎?”
“不一定……”白燼述沉吟幾秒,“伊諾克不一定是失憶後的老張,但斯倫克梅德變成獨立空間,應該和老張有關係,”
遊戲內的時間和外部的時間一致,遊戲裡數年前大魔導師和製作人老張開始著手試圖用佩蘭礦場的魔力砂拯救斯倫克梅德,那按理來說,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因為那個時候斯倫克梅德就已經被這種怪病侵襲了。
按照他們的推斷,這種來自異大陸,極有可能就是“地脈衰亡”的怪病,之所以會蔓延到斯倫克梅德上,就是因為遊戲活了。
正常情況下,劇情停留在了主角擊敗異大陸的敵人,了解到他們之所以進攻斯倫克梅德是因為他們那裡怪病蔓延,不得不來到這裡。遊戲的劇情停在了這裡,那怪病按理來說就應該停在異大陸。
十年前這個怪病蔓延到斯倫克梅德,讓大魔導師和老張不得不采取舉措,與此同時老張也是十年前徹底死亡,進入了這裡。
這兩個時間節點對得上,所以異大陸的地脈衰亡忽然蔓延到了斯倫克梅德,肯定和老張的進入息息相關。
“斯倫克梅德變成真實世界是因為老張徹底死亡,進入了遊戲裡,”白燼述隨手召喚出幽靈船,“所以斯倫克梅德之息徹底活過來,還是應該和老張有關係 。”
“但不一定是失憶,”沒等管紅雁開口,他就意味深長道,“說不定,伊諾克隻是導致了斯倫克梅德活過來的這件事留下的後遺症。”
是老張在不久之前“做”了什麼,導致了斯倫克梅德不止是擺脫代碼活著了,而是徹底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而與此同時,貝塞城內的伊諾克出現。
“你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伊諾克的記憶有問題,但有一件事是被證實了的,”他手指在船點了點,“他確實在很多年之前忽然借遍了所有朋友的錢,然後躲進了貝塞城裡,並且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煉金店鋪店主。”
這是由貝塞城內冒險者的集體記憶+伊諾克債主的說法一同證實了的。
【神棄之域】變成獨立子世界是在一年內,伊諾克卻在貝塞城裡開了多年店鋪,那麼做出這個舉措的就應該是老張本人。
老張忽然得罪了所有朋友,然後躲進貝塞城裡,是為了什麼?
“因為貝塞城很特殊。”白燼述抬眼。
“貝塞城是唯一一個需要佩戴冒險者紋章才能進入的城市?!”兆影來忽然反應過來。
他們一直沒有關注過這個線索,明明西裡爾不需要冒險者紋章,他們即將去的南達城也不需要,那為什麼貝塞城需要?
換個角度,為什麼隻有貝塞城在篩選外來人士的身份。
“冒險者在斯倫克梅德不僅是冒險者,也是籠罩整片大陸的魔紋中,源源不斷流動著的魔力……”她語速越來越快,“所以進入貝塞城的人必須佩戴冒險者紋章,或者是和冒險者紋章有著相同作用的東西,這大概有著什麼魔紋或者神秘學上的意義,一旦一個地方篩選進入者門檻,那隻能說明這個地方足夠特殊。”
貝塞城足夠特殊。
“有什麼是這個城市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大家沉默了幾秒鐘,魯長風忽然開口,“有法師塔?”
“嘶,對。”一語點醒夢中人。
貝塞城有大魔導師的法師塔,這個地方有著特殊的含義。
老張斷絕了自己所有的社交關係,在貝塞城內戴上白胡子假裝白胡子法師販賣煉金武器,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如果不是另有用途,老張怎麼會這麼乾。
“采訪一下,假設是你,在什麼情況下你才會隱姓埋名待在同一個地方數年?“管紅雁看向許子塵。
“躲債躲仇人,但是這個是伊諾克自己記憶裡的理由,也是他給自己的行為找的對外借口,”許子塵摸摸下巴,“如果有什麼其他秘密理由的話,那就隻能是我待在這裡有秘密任務,比如說我需要守護某個東西。”
“而為什麼非要我來守護,是因為隻能由我來做,那麼法師塔在貝塞城大魔導師卻不可以,是因為他不在了,”他順著往下說,忽然腦電波和白燼述的對上了線,“與此同時,職業導師們也不知去向了?”
所以伊諾克斷絕所有關係進入貝塞城,是為了守護這個魔紋的中心。
而職業導師們一個一個離開“不得不走的理由”,就是他們的離開必然是在嘗試著拯救整個斯倫克梅德!
“那個時間段,魔紋已經製作完畢,站在老張的視角上,除了這個魔紋之外唯一能拯救世界的辦法就是聯係到工作室,”雲廣忽然福至心靈,“但是他再也沒有遇到玩家,他知道遊戲涼了,與此同時他自己也無法離開這裡,又隻有一個除了魔紋以外的解決辦法,那麼十二個職業導師……”
“這十二個人可能是一些非常古早的代碼,比伊諾克這個號更早,”白蛾迅速接話,“比如說這是老張他們最初製作遊戲時就寫下的代碼和n.pc,或者說這些npc都是核心代碼,總之所以老張寄希望於這些人能夠讓微雨或者讓工作室發現《斯倫克梅德之息》的不對勁,於是讓這些n.pc走出遊戲去試圖聯係微雨……”
這時候,大家忽然意識到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
“但是《斯倫克梅德之息》那時,變成了微雨所有全息遊戲的核心……”宿皓緩緩開口。
就像是洋蔥一樣,外層的遊戲們一層又一層的將《斯倫克梅德之息》包裹在了中心,從斯倫克梅德離開後,外麵還有無數個全息世界的包裹。
老張,或者說老張和走到了絕路上的斯倫克梅德,一起被困在了洋蔥中心。
這曾經是《斯倫克梅德之息》運行近二十年也沒有停服的最大幸運,而現在,這到底是《斯倫克梅德之息》的幸運,還是它的不幸?
白燼述看向遠處的伊諾克:“張諾客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血已經變成了微雨旗下所有全息遊戲的核心,這遊戲在被所有人拋棄後,迎來了自己的創造者,於是它忽然無比真切的活了過來。
世界上任何一條還在條框內的代碼都比不過一個真的活著的心臟,於是微雨旗下的所有全息遊戲都帶著友商競品們窮儘一生也寫不出來的真實與鮮活。
在這顆心臟跳動了數十年後,它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而終局麵前,有人拚死一搏,把它送到了基金會的案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