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苑還熱鬨著,今日不接客,姑娘們在後院裡祈福許願,穿針乞巧,有幾個膽大的捉了蜘蛛放在盒子裡。見蔣霽從後門回來,小蝴蝶們連忙迎上去了。
“你回來啦,我托你帶的糖畫呢?”
“我的,我的糖人兒!”
“買到花燈了嗎?”
“蔣霽,淨了手來吃巧果。”
蔣霽點頭,把帶的東西歸給主人。拿著新買的草鞋進了屋子,卸貨磨鞋,之前的麻鞋破了個洞。
沒一會兒,柴房的門就被敲響了,原來是花娘。“拿著~”,花娘遞給蔣霽一個小紅封,“圖個吉利~”
蔣霽抬眼看去每個姑娘手裡都拿著一個紅色的小方片,他彎了嘴角“多謝老板娘。”曹金走船去了,其他護院晚上不住在這兒,整個蘅蕪苑內外隻有蔣霽一個男子。
姑娘們在後院鬨夠了,都回自己房間去了。蔣霽在後院淨口,抬頭看了看,並沒有在黑漆漆的天空中辨出牽牛星和織女星。他用帕子擦了臉,回身睡覺去了。
夜深了,也靜了。
蔣霽躺在床上,不太睡得著,腦子裡反複都是那人問的那句話“你真不怕我?”
他果然知道,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那晚狼妖說的足夠明白,那人也說的清楚,他要除妖,他們是對立麵。
月光把銀杏樹影子鋪在窗紙上,摩出沙沙響。疲憊還是把思緒壓下了心頭,他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啊呀!”
一聲尖叫如同沒有閃電預告的滾雷,劃破了天空的寧靜。
蘅蕪苑一間一間亮起了燈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蔣霽兩三步踏上樓梯,衝向了三樓那間沒開燈的房。
房門已經打開了,有兩個姑娘半跪在地上,手裡扶著另一個半躺在地上的姑娘,三個人麵帶恐懼的盯著暗室裡的窗戶。
窗紙上銀杏樹影婆娑,有一個巨大的蛇影在詭異的扭動著,影子印在地麵上,長長的拉伸到門邊。
蔣霽沉著臉踏入房門,推開了那扇紙窗,一絲涼意被夜風吹入,窗戶外麵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花娘提著裙擺匆忙趕來,地上那姑娘抱住她的腿發著抖嗚咽。
“起來,柳柳。”花娘扶起地上那位,讓另外兩個姑娘架著,“先彆哭了,怎麼回事兒?”
“媽媽,有蛇妖......”一說話,那柳柳壓不住顫抖,眼睛空洞的盯著麵前,“有蛇妖......”
見花娘盯著她,柳柳回神突然抓住花娘袖口“真的,是真的!我回屋卸了簪子,洗漱好了正在更衣,聽見房間有嘶嘶嗦嗦的聲響,我一停下來,那聲音便不見了。我以為是我聽錯了,滅了燭燈準備睡覺,剛褪了鞋上榻,又聽見屏風外麵有響聲,我便披了外袍出來看。”
另一個扶著她的姑娘接著說“窗戶上好大的蛇影,我們幾個都瞧見了,蔣霽進房開了窗,它又不見了。”
花娘呼吸沉重了些,轉頭望向窗戶旁邊的蔣霽,蔣霽朝她點了點頭。
花娘皺著眉朝空曠的大堂喊道“姑娘們都到大堂去,彆待在房間裡,住得近的互相看看人齊不齊。”
蘅蕪苑燈火通明,姑娘們兩三個成群都來到了大廳。花娘望著樓上一間一間檢查房間的蔣霽的身影,不斷安慰自己,她不能慌,不然這群丫頭全都亂了。
蔣霽又把後院看了一遍,連水井牆角都沒放過,從後門進來,朝花娘搖了搖頭。
叩、叩、叩
紅色的大門被敲響了。
“誰?”蔣霽沉聲問到。
“善主勿怪,貧道偶路此地,見妖氣纏屋,所以叨擾。”渾厚的聲音從大門後傳來,蔣霽回頭和花娘對視,花娘抬了抬頭。
“不知道長從何處來?”蔣霽又問。
“哈哈,貧道釋甄。人本過客,無來處。處處無家,處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