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生來就豐衣足食的有錢人,哪兒知道什麼是人間疾苦啊。”路沉星冷嘲熱諷。
弘夜聞言,冷淡一笑,隨後緩緩站起身來,走到路沉星麵前。
“路沉星。”
男人直呼路沉星的名字,語氣淡漠且冷硬。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理所應當的,屬於彆人的東西,不管是扔掉也好,毀掉也好,都跟你沒有關係,你也無權指責。”
男人很高,比路沉星高出半個頭還不止,高大的身影逼近少年,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讓路沉星本就疼痛的右腿好像變得更疼了,差點就撐不住直接跪了下去。
“你要知道,如果彆人順意你的想法,那是善意,而不是義務。”
“你,無權乾涉彆人的決定。”
從來沒有人,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跟路沉星說過話。
或許有吧,隻是路沉星從來也沒聽進過耳朵裡。
弘夜的說教,路沉星也是本能的就想屏蔽掉的,可是男人的聲音,卻好像帶著一種奇怪的令人難以抗拒的力量,字字清晰的鑽進他的耳朵裡,然後進入他的腦子,讓他腦海裡反反複複,都在回蕩著弘夜說的這幾句話,以至於路沉星真的開始反思自己,他是不是太過自我了,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少年匱乏的人生經曆讓他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完整的判斷,但他還是動搖了,並且最後妥協。
“好吧,就算我沒有權利乾涉你的決定,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這衣服非要銷毀不可嗎?”
路沉星覺得,自己就算留不下這衣服,至少也要問個明白。
然而,他等待許久,隻等來男人冷漠的趕離。
“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什麼,你可以離開了。”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理由,為什麼不解釋?”
路沉星不肯罷休,銷毀衣物又不是乾了什麼殺人放火的罪,怎麼弘夜就不能解釋一下呢?哪怕弘夜就說他就是這麼浪費,路沉星都能接受。
“無可奉告。”
偏偏男人態度冷硬得過分,路沉星也是犟上了,抬頭就怒瞪著男人。
“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答案,我是不會走的!”
頭疼。
無比頭疼。
弘夜抬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他不屑於撒謊,但真實的理由,他不能說。
他不能告訴路沉星他是神明。
他也不能告訴路沉星,神明穿過的衣服,普通人是不能穿的,如果穿的話,普通人的身體承受不住衣物上殘留的神明之力,會折壽。
所以,他扔掉的衣物,一定要銷毀,絕不能再給人回收利用的機會。
“不管你走不走,總之,我扔掉的衣服不能賣給任何人,也不能給任何人穿。”
“你特麼,就一句話答案的事兒,有這麼困難嗎?”
路沉星也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每次跟弘夜多說幾句話都能激起他一身的反骨。
“不能賣給任何人,也不能給任何人穿是吧?”
“嗬。”
“我特麼倒要看看,你這衣服到底是什麼毛病!”
路沉星冷笑一聲,當著弘夜的麵,就直接把衣服給套身上了。
“路——”
弘夜聽到少年張口特麼的閉口特麼的,眉心輕蹙,張了張口,本來是要批評少年臟話多的,結果見到路沉星把他的衣服穿上身,隻發出來一個音節,後麵的字眼便消了聲。
毫無疑問,成年男人與少年之間是有體型差距的,此刻路沉星穿上弘夜的衣服,就像是小孩兒套了大人的衣服似的,穿在身上鬆鬆垮垮,連袖子都要長一截,格外的不合身,但是……
“特麼的,你這衣服是能吃人還是怎麼的?我現在就穿上了,你能把我怎麼的?”
路沉星穿著男人的衣服,雄赳赳、氣昂昂,像隻驕縱的小獅子一樣,耀武揚威的在男人麵前晃來晃去。
反正他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弘夜又把他送派出所去唄。
少年都已經做好了又被弘夜批評教育並且責罰的準備,然而,空氣裡靜默半晌,卻聽到男人低聲一句呢喃。
“也不是不可以……”
“啥?”
“你剛才說了句什麼?”
路沉星沒聽清,扯著嗓子問。
男人如墨一般的眼眸瞬間恢複沉冷,隨後轉身回到辦公桌旁,背對著少年,語氣平淡如水。
“衣服給你了。”
“嗯?”
弘夜話鋒轉變得太快,路沉星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又追問了一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衣服給你穿的意思。”男人語調依然平緩,好似剛才堅決拒絕把衣服給路沉星的不是他一樣。
路沉星真是懵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仔細回憶了一下男人之前說過的話,好像反應過來什麼。
“你之前說過這衣服不能賣給任何人,也不能給任何人穿是吧?”
“我特麼不是人?”
弘夜肯定是在內涵他,不然為什麼突然就願意把衣服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