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歪著頭趴在男人耳邊,呼呼的吐著熱氣,神誌不清,卻依舊對於家這件事耿耿於懷。
“我知道的,我這種雜|種,不配擁有家……”
成為神明之後,弘夜早已不在乎自己的過往,現在的他,就算有千萬人罵他是雜種,他也能泰然處之,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路沉星說他自己是雜|種,弘夜那顆早已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的心,竟然隱隱傳來一些刺痛的感覺。
“你不是雜|種。”
“你是路沉星。”
“不,我是雜|種。”路沉星堅持。
“你不是雜|種。”弘夜語氣堅定。
路沉星還是堅持:“我是雜|種。”
弘夜耐心反駁:“你不是雜|種。”
路沉星蠻橫堅持:“我就是雜|種!”
弘夜不厭其煩重複:“你不是雜|種。”
甚至,弘夜已經準備又一次將上述話語再次重複一邊了,隻是他準備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路沉星突然語氣輕快的道:“好的,那你是雜|種。”
說完這話,少年甚至沒給弘夜反罵回去的機會,直接頭一歪,徹底睡著了。
弘夜:“…………”
睡著的少年安分了許多,不會亂動,也不再迷迷糊糊的說些胡話。
弘夜把少年放進了車裡,然後便開車回了家。
回到莊園的時候,莊園裡是亮著燈的,惠姨一直在等著倆人回來。
她知道路沉星喝醉了,還特地為路沉星煮了醒酒湯。
但是路沉星睡得跟死豬一樣,根本叫不醒,也喂不進去醒酒湯。
無奈之下,醒酒湯這事隻能作罷。
“先生,您先去休息吧,小路交給我來照顧就好了。”
惠姨說著,便把靠在沙發上的路沉星扶了起來,往臥室走去。
弘夜確實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把路沉星交給惠姨照顧他也放心,因此低低“嗯”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書房被洛水踹壞的門已經修好了,弘夜推開門進去,脫了外套隨手掛在了旁邊的衣帽架上,隨後扯了扯領帶,把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
不得不說,應付路沉星這小屁孩,還挺耗費精力的,哪怕弘夜是神明,此刻也都覺得有些乏了。
不過他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再休息。
他需要很多很多錢,也需要掌控很大一片版圖,否則的話,他無法預料到路沉星會在哪個他不知道的角落就死掉了。
隻是,今晚好像有點靜不下心,他好像忽略了什麼事情。
弘夜停下手中的工作,仔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路沉星沒有辦法一個人在這莊園裡安然入睡,童年陰霾的噩夢會始終纏繞著路沉星,如果他不看著路沉星的話,路沉星又會出現像今天下午那樣的應激反應。
想到這裡,男人手上的工作是徹底進行不下去了,乾脆便把電腦合上,然後下了樓。
樓下路沉星的臥室裡還亮著燈,明亮的光線透過門縫滲透出來,在地板上鋪灑開一層淺淺的銀輝,不知道路沉星這會兒是否已經陷入夢魘之中。
弘夜心裡有些擔心,便加快了步伐走過去,結果推開門,看到的卻是少年被掀起半截衣服任人擺弄的模樣。
“你在做什麼!”
弘夜看著彎腰站在少年床邊的惠姨,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語氣冰冷。
“先生,您怎麼下來了?”
冷不防的聽到男人的聲音,惠姨嚇了一大跳,直起身來,轉身便對上男人冰涼的眸子,一陣寒顫。
“我問你在做什麼。”
男人的臉色,冷沉得仿若能滴出墨來,眼中的殺意壓迫得人幾乎要喘不上氣。
惠姨察覺到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低頭時,眼角餘光瞥到躺在床上的路沉星,以及路沉星身上被掀開的衣服,頓時恍然大悟,於是趕緊解釋:“先生,小路身上出了不少汗,就這麼睡的話,會不舒服,也容易感冒,我剛才是想幫小路擦一下身體,給他換套乾爽的睡衣,也好讓他能睡得更安穩一些。”
惠姨的解釋,挑不出來絲毫的毛病。
弘夜這會兒也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反應過度,於是冷沉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嗯。”
“那先生,我接著幫小路把衣服給換了?”
雖然誤會解開了,但惠姨還是不敢大意,小心問道。
“不用了。”
男人卻是乾脆的就拒絕了。
“這……”
惠姨有些遲疑,雖然先生生氣的樣子很嚇人,她也很害怕,但她也見不得少年生病,便還是想勸阻一下:“先生,還是換一……”下吧。
惠姨話沒說完,便被男人淡聲打斷。
“你出去吧,我來幫他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