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路沉星做完早操, 又在外麵遛了一會兒彎才回到宿舍，結果還沒進屋呢, 就聽到宿舍裡傳來歡快的老男人的歌聲。
是他隔壁床的老李，這會兒正在喜滋滋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另一床的中年大哥見狀，就隨口問了一句。
“喲，老李今天出去這麼開心啊？”
“那可不是。”
老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用手抹了兩下自己的頭發，把自己有些毛躁的頭發都給壓下去，然後才繼續道。
“我媳婦兒就在門口等著我呢, 嗐，不跟你們說了, 我得走了, 不然我媳婦兒該著急了。”
話語落下, 老李也不等彆人回話, 拎著自己的行李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真羨慕老李, 今天就出去了，我還得被關五天呢，唉……”
中年大哥鬱悶的歎了口氣, 然後躺回床上去了。
宿舍裡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露出羨慕的目光，都想早點出去。
難道隻有我想繼續留在這裡嗎？
路沉星納悶了一下, 不過他也沒去問彆人。
雖然他跟宿舍裡的其他人已經一起在這裡生活了兩天兩夜，但其實關係也就那樣, 不怎麼會聊天, 也不熟悉，等出去了, 依舊是不會產生任何聯係的陌生人。
路沉星走到自己床邊，脫了鞋, 躺了上去，雙手隨意枕在後腦勺下麵，就這麼定定的看著頭頂的床板發呆。
就在少年盯得都快要睡著時，宿舍的門卻忽然被人打開了，隨後他聽到看守人員非常普通的聲音。
“你住這個宿舍，12號床那個剛走，現在是空著的，你就睡那張床吧。”
“好。”
回應看守人員的是一道清冷的少年音，非常好聽，好聽到你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有一種那人的長相肯定也不差的感覺。
不過路沉星不在乎，對方聲音再好聽，也不過是睡在他隔壁床的獄友而已，跟他沒什麼關係，他也懶得看。
路沉星閉上了眼睛，就準備睡覺。
結果中年大哥突然驚奇的朝他喊道：“喂，路沉星，原來你還有個雙生兄弟呢？”
路沉星：？
什麼鬼的雙生兄弟？他怎麼不知道？
路沉星有些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然後坐起身來，朝著門口看去，結果這一看，就怔住了。
因為站在門口的那個少年，跟他長得有八九分相似，眼角眉梢，甚至是耳邊的那顆痣，都長得大差不差的。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門口那少年留著的頭發稍長一些，細碎的劉海遮住了額頭，而路沉星則是一看就有點傻的寸頭。
難怪。
難怪中年大哥會誤以為來的是他的雙生兄弟。
現在是路沉星自己都懷疑對方是自己的雙生兄弟了。
難道少年是路建業在外麵的私生子？
應該不會，因為對方跟他長得真的很像，如果有血緣關係的話，一看就是同一個爹媽生出來的。
可是如果沒有血緣關係的話，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兩個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嗎？
路沉星也不知道答案，他隻知道，他從小到大，沒在家裡見過有彆的小孩。
還是說在他離開家以後，路建業和陳秀雯又生了一個？隻是他不知道？
但這個也不太可能，因為對方的年紀看著跟他差不多大，不像是在他離家後生的，年紀對不上。
還有一點就是，少年身上穿得挺好的，像是有錢人家養大的公子哥，路建業和陳秀雯可沒本事把孩子養成這樣。
路沉星思來想去，最後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陳秀雯當初其實是生了兩個孩子，隻是其中一個孩子被抱走了，沒有放在家裡養大。
不過這些都是路沉星的猜測，兩人到底是不是兄弟還沒個準呢。
“你們倆兄弟長得可真像，不過怎麼都不學好，都往拘留所裡來了？”
中年大哥一陣感歎。
路沉星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反口就道：“你不也在拘留所裡嗎？”
“不是雙生兄弟，我不認識他。”站在門口的少年也同時開口，兩人的聲音疊到了一起，一個清澈明朗，一個清冷沉靜，卻意外的相合。
路沉星有些訝異的看了少年一眼，心裡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少年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端著自己的洗漱盆就去床邊了，然後開始鋪新的床單和被罩。
少年被分到的床位是12號床，而路沉星睡的是11號床。
兩人的床本來就是連在一起放的，路沉星隻是稍微轉個頭，就能看到隔壁床的情況。
少年低垂著眸子，手指捏著床單，將床單的四個角都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床板下麵，床麵鋪得非常整齊，連一絲褶皺都看不到，跟路沉星這邊到處都皺皺巴巴的床單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路沉星從來沒有見過跟自己長得這麼相似的人，現在見到了，他就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是失散多年的血緣兄弟？還是真就毫無乾係的陌生人。
路沉星隻感覺自己的心裡像是有隻小貓在不停地撓著他似的，撓得他心癢癢的，又偏偏不給人個痛快。
“兄弟，你多大了？”
路沉星沒能忍住，主動跟對方搭起話來。
對方看著冷冷淡淡的，不太好親近的樣子，路沉星問完都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得到回應。
結果沒想到，那人抬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竟然回答了。
“十七。”
“巧了，我也十七。”
路沉星得到了回應，更來勁兒，便接著問道。
“你是怎麼進來的啊？”
路沉星這是真有點好奇了，對方看起來很有教養，不像是會惹是生非的樣子，跟他們這些被拘留的人都不是一個畫風，怎麼會被拘留呢？
“打了人。”少年惜字如金。
“你也會打人？”
路沉星看了看少年那白皙光潔的手，尋思著，這手看著就不像是能打人的啊，用來彈鋼琴還差不多。
“你打的什麼人呀？打得過嗎？”
“你問太多了。”少年抬眸冷冷瞥了路沉星一眼，然後就不說話了。
路沉星悻悻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閉了嘴。
隻是，才安靜了沒幾分鐘，路沉星就忍不住了，於是又湊了過去，抬手指了指少年衣服上編號下方的三個字母。
“L、i、e，是讀烈吧？”
說完之後，路沉星又指了指自己衣服編號下方的“路沉星”三個字，疑惑問道：“為什麼我的名字是漢字，你的名字是拚音啊？”
Lie：“…………”
“不是拚音。”Lie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想再搭理，路沉星卻窮追不舍：“不是拚音那是什麼？不讀烈嗎？”
Lie：“…………”
有時候想管教一個人的心，是忍不住的。
第32章
“Lie, 你家裡人給你送了衣服來，去領一下。”
看守人員突然進屋來喊道, 路沉星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看守人員叫的是誰，心想這裡沒也見誰叫“萊”啊，直到見到Lie轉身朝門口走去，路沉星才恍然大悟，原來Lie的名字還真不是拚音啊！
路沉星用自己為數不多的知識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個英文名字，但是Lie看起來又不像Bob，Peter這種一看就是純名字沒什麼意義的單詞, 所以Lie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少年隻恨自己此刻呆在拘留所裡不能上網，不然百度一下, 立刻就知道了。
Lie去了沒多久, 就抱著一疊嶄新整齊的衣物回來了。
路沉星看著少年端端正正抱著衣物的樣子, 總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 好像在哪裡見過, 但這一時半會兒的，他又不太想得起來。
“全體人員，到大廳集合。”
廣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路沉星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又到了每天上午的勞動時間了。
所有被拘留的人, 都開始烏泱泱的往外走。
路沉星本來也打算出去了，但是偏過頭, 又看到了還在不緊不慢放衣服的Lie, 不知道怎麼的，腳就像是粘在了地板上是的, 挪不動了，直到Lie放完衣服往外走, 路沉星才又裝作自己剛好也是這個時候出去的樣子，跟在了Lie的身後。
所有被拘留的人員都被聚集到了大廳，然後開始報數。
看守人員確認所有人員都已經到齊，便開始分配任務。
“第一排的人去除草，第二排的人擦地板，第三排的人挖野菜……”
一般情況下，在大廳集合的時候，一個宿舍的人會下意識的站成一排，路沉星這一排12個人，剛好就是他們宿舍的12位，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他們分配到的任務是擦乾淨拘留所公共區域的所有的地板，兩人一組，共6組，分區打掃。
分組的時候，一般都是自由組隊，前兩天勞動路沉星都是隨意組隊的，活兒都乾完了，他都沒注意看過跟自己組隊的到底是誰。
但是今天，路沉星卻難得主動，向站在他旁邊的Lie發出邀請：“我們一組吧。”
Lie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路沉星身體比大腦還快一步，直接就跟了上去，然後抓住了對方的手，往另一個方向帶。
“水桶和抹布在這邊，你走錯方向了，我帶你去。”
路沉星整個一輕車熟路的表現，Lie就這樣半推半就的，跟著路沉星一起去領了水桶和抹布。
拘留所的勞動，本質是為了不浪費被拘留人員的勞動力，但勞動的過程，也不會讓他們太輕鬆。
就比如擦地板這件事，拘留所不會提供拖把，隻提供抹布，所有被分配到擦地板的人，全都得跪在地板上，一寸一寸的，把地板給擦得乾乾淨淨，是半點懶都偷不得。
路沉星領來的桶是空桶，Lie看了眼水龍頭所在的位置，彎腰便拎著桶要去打水，路沉星見狀，趕緊把Lie手上的桶給奪了過來。
“我去打水就行了，你呆在這裡彆動，等我回來。”
話語落下，路沉星也不等Lie的回複，拎著桶就飛快的跑到了水龍頭邊上，然後開始接水。
水聲嘩啦啦的響起，路沉星看著眼前四處飛濺的水珠，突然回過神來。
特麼的他是瘋了嗎？為什麼要搶著幫人打水啊？
這又不是什麼輕鬆的活。
說實話，路沉星自己都有些難以理解自己現在的行為，但是他忍不住。
他一看到Lie那張跟自己八九分相似的冷冷淡淡的臉，他就克製不住自己各種抽風的行為。
水桶裡很快就接了滿滿的一桶水，路沉星關掉了水龍頭，略有些鬱悶的提著格外沉重的水桶往回走。
結果水桶真的太沉了，水桶的提手質量好像又有點不太好，路沉星拎著水桶走了沒兩步，提手“啪”的一下子就斷掉了，桶“咚——”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了出去，滿桶的水頓時就灑了個乾乾淨淨，還濺了路沉星一身，把少年褲腿全都給淋濕了。
“艸！”
路沉星抖了抖身上的水，張口就要開罵，結果抬眸卻見到站在不遠處朝他這邊看來的Lie。
少年的眼角眉梢都是冷冷淡淡的漠然，見到路沉星的水桶壞了，也有要過來幫一下忙的意思，按理來說，路沉星這會兒應該憤怒了，應該產生那種特麼的勞資在這兒辛苦拎水，結果水灑了，你特麼就站旁邊乾看著的怨氣。
但實際上，路沉星看到Lie的模樣不僅沒有產生衝天的怨氣，還連帶著把自己灑了水的全部火氣，都給熄滅了。
真的沒有辦法。
他真的沒有辦法對著Lie那張臉生氣。
沒有什麼特彆的目的和想法，他隻是，想對那個跟自己長得很像很像，也不知道和自己有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好一點。
他自己已經過夠了苦日子，什麼樣的磨難都經受過了。
他希望眼前這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永遠不會受他所受過的苦。
Lie的手，隻用來彈鋼琴就好了。
辛苦一點的活兒，他來做。
“咳咳。”
路沉星掩飾性的輕微咳嗽了兩聲，朝著Lie攤了攤手，然後把滾遠的桶撿了回來，去換了個新桶。
第二次裝水，路沉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裝得滿滿當當的了，隻裝了大半桶，就拎著回來了。
Lie手裡拿著兩塊抹布，然後和路沉星一起去了要打掃的地方。
要打掃的範圍很大，不過抵不住路沉星精力旺盛，Lie拿著抹布，才剛浸了水，還沒擰乾，路沉星就已經開始擦起來了。
等Lie擰乾抹布的水開始擦的時候，路沉星已經從地板的這一頭擦到另一頭了。
再等Lie擦完自己這一側的地板，路沉星已經把除了Lie擦的這片地板以外的區域全都給擦乾淨了。
Lie：“…………”
路沉星在拘留所裡勤快得有些可怕。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在拘留所裡的生活。
擦完地板之後，是自由活動時間。
不過路沉星擦地板擦得腰酸背痛的，也沒什麼出去自由活動的心思了，便回了宿舍躺床上休息。
Lie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還完水桶和抹布之後就不見了人影。
“唉……”
路沉星躺在床上，一邊活動著自己因為瘋狂擦地板而酸痛的手腕，一邊忍不住歎氣。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他為自己都沒這麼勤快努力過，結果為了一個隻是跟他長得很像的人，就跟發了瘋似的不停倒貼……
路沉星躺久了有些難受，就想翻個身，結果也就動了那麼一下，腰頓時就痛得不行。
路沉星：“…………”
他這輩子真沒為誰吃過這種苦。
路沉星心裡有些忿忿，但要是再讓他重新選擇一遍，他還是不想讓Lie太辛苦。
於是少年便沒再歎氣，隻是緩慢的翻過身趴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哢噠——”一聲，宿舍的門被人推開了。
一道很輕的腳步聲傳入耳中，路沉星不用抬頭看就知道是誰回來了，因為宿舍裡的其他人都是大大咧咧的，進門就拉著嗓子開始吼，走路也是嘣嘣嘣的跟踩地|雷似的，隻有Lie，走路的聲音總是很輕，且步履穩定，好像天塌下來了，也不會讓他產生半分慌亂的情緒。
路沉星閉著眼睛裝睡，主要他不知道現在應該跟Lie說什麼，然後醒著的話，互相乾瞪眼又覺得好像不太自在。
雖然之前在宿舍裡跟其他人相處也不用說話，也沒事就是乾瞪眼，但路沉星就從來沒覺得彆扭過，不知道為什麼麵對Lie的時候，就會產生這樣奇怪的情緒。
Lie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近到已經靠近了路沉星的床邊，但路沉星仍舊沒有睜開眼，因為他Lie的床位就在他旁邊，從他這邊經過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讓路沉星沒想到的是，Lie的腳步聲到了他床邊之後，竟然就停下來了。
隨後，隻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路沉星就感覺到自己肩膀邊上的床單被輕微扯動了一下，Lie好像把什麼東西放在他床上了。
路沉星沒忍住，悄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想要看看Lie到底在他床上放了什麼東西，結果他一睜眼，就被發現了。
“醒了？”
頭頂傳來Lie冷冷淡淡的聲音，沒什麼情緒的樣子。
路沉星見被發現了，索性也不裝睡了，趴在床上抬手就把Lie放在他床上的東西拿了起來看。
那東西四四方方的，一片一片的，每一片上麵都寫著老大的“膏藥”兩個字。
路沉星看了一下那膏藥的介紹，專門用來貼腰酸背痛的……
“給我的？”
路沉星拿著膏藥，立刻就精神了，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好，拿著藥膏翻來覆去的看。
“嗯。”Lie應道。
“哪兒來的？”路沉星問道。
“問看守人員買的。”Lie回答。
“哦，在這裡還能買膏藥啊？”
路沉星拿出一張，撕開了包裝，然後就貼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貼完一隻手，路沉星又拿出一張，貼到了另一隻手上。
隻是，他兩隻手雖然容易貼，腰上卻是不好貼。
路沉星左扭右扭試了好幾遍，實在是貼不上，最後看到還站在床邊的Lie，便把剩下的膏藥都塞到了Lie的手裡，然後麻利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卷了起來，掛到了後肩上，露出脊骨分明的後背。
“幫我貼一下。”
路沉星太瘦了，瘦到後背幾乎看不到什麼肉。
Lie目光微怔，隨後接過膏藥，平平整整的貼在了路沉星的後腰上。
被膏藥貼住的地方傳來一陣陣涼意，是很明顯的感覺，但路沉星卻覺得偶爾觸及到自己後腰皮膚的另一抹涼意讓他更加難以忽略。
是Lie的指尖，Lie的指尖有著不似常人的冰涼，有點像他認識的另一個人……
膏藥貼完，路沉星把掛在後肩上的衣服扯了下來，隨後轉過身來，看著Lie問道。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
第33章
Lie收回的手微頓, 隨後不動聲色的背到了身後去。
“冷水泡的。”
先前擦地板接的水的確都是冷水，而且這兩天又降溫, 水溫的確是有些過於冰冷。
路沉星聽Lie這麼一說，頓時就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立刻就笑嘻嘻的把Lie的手抓了過來，然後捂到了自己的手裡。
“難怪呢，我幫你捂捂，算是感謝你幫我貼膏藥了。”
Lie根本沒想到路沉星竟然會直接抓自己的手，微怔之餘, 路沉星已經捂著他的手搓了好幾下了。
神明的體溫，是不可能變得暖和的, 路沉星做的, 不過都是一些無用功罷了。
但Lie垂眸盯著被路沉星捂著的手, 卻並沒有抽回來。
很奇怪, 明明弘夜和Lie都是他, 可為什麼路沉星那麼討厭弘夜，卻能對Lie這麼好？
身為弘夜的時候，好像總是他在用力的抓住路沉星的手, 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把路沉星弄丟, 然後讓他遇到危險。
成為Lie之後，他和路沉星的相處方式, 好像被調換了位置。
他還什麼都沒做, 路沉星就已經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哎呀，怎麼都捂不熱啊？有這麼冷嗎？”
路沉星捂了半天, 感覺到被他捂著的手還是冰冰涼的，十分不解, 於是鬆開手，掰著Lie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Lie也就任由他看著，直到耳邊傳來飯點的鈴聲。
“到吃飯時間了，你監規背了嗎？”
路沉星終於鬆開了Lie的手，下了床一邊穿鞋一邊問道。
Lie是今天早上才來的，來了沒多一會兒就去勞動了，現在也才剛回來，感覺都沒什麼時間背監規的樣子。
“背了。”
Lie仍舊惜字如金，能兩個字說完的事情，就絕不多說第三個字。
“背了？真的假的？”
路沉星有些不信，但Lie卻沒有再回他話了。
路沉星今天被抽查的是第九條監規，他早已經把監規背得滾瓜爛熟，因此也是很容易就過了。
原本每次被抽查完之後，路沉星都是立刻就去領飯的，因為去晚了可能就是剩菜剩飯了，但是今天他卻沒有著急，而是往旁邊站遠了一些，等著看Lie背。
他還想著，要是Lie背不出來的話，他得想點什麼法子提醒Lie。
結果沒想到的是，Lie說的背了，就真的是背了。
少年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吐字清晰沉穩，路沉星感覺他都不用聽Lie背完，就能確定Lie每個字都能倒背如流。
Lie真的很像那種品學兼優的校草，跟他這種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然而，就是這樣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卻幾近於是共用一張臉。
路沉星有時候看著Lie，會恍惚產生一種自己在照鏡子的感覺，隻是鏡子裡的那個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和行為，也不受他的控製。
“背得不錯，去領飯吧。”
耳邊傳來看守人員誇獎Lie的聲音，路沉星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和Lie一起去領飯。
中午的飯都是統一的水煮菜花、胡蘿卜炒肉和白米飯。
說不上多好吃，但也不太難吃，畢竟除了香菜，路沉星對食物的接受度都很高。
路沉星看看自己碗裡的菜，又看了看Lie，然後把自己碗裡的肉絲全都挑了出來，放到了Lie的碗裡。
“都給你吃。”
他大概真的是中毒了，什麼好一點的，都想給Lie，顯得他很不值錢的樣子。
但他真的忍不住，他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
“不要，難吃。”
Lie看了眼路沉星放到他碗裡的肉，有些嫌棄，然後全還回去了，甚至還把自己碗裡的肉也全都夾給了路沉星。
“你吃吧，我不愛吃肉。”
不僅不愛吃肉，連飯都不愛吃。
但路沉星看著，多少還是得吃點。
Lie埋頭便開始吃菜花和白米飯。
路沉星盯著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吃素的啊！”
Lie：“…………”
懶得理。
“喜歡吃素早說嘛，我的菜花給你吃！”
話語落下，路沉星開始狂往Lie碗裡夾菜花。
Lie：“…………”
他真的很不愛吃飯，現在又要多吃幾口了。
Lie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但路沉星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不想Lie不開心，於是便主動找起話題來聊。
“你什麼時候出去啊？”
他記得Lie說過，他是因為打了人才被關進來的，也不知道是拘留幾天。
路沉星後天就要被釋放了，如果Lie被拘留的時間多餘兩天的話，他就沒有辦法繼續照顧Lie了。
“明天。”Lie回答。
“明天啊，沒事，我出去了會儘快想辦法回來，然後……”
路沉星話說到一半，突然察覺到哪裡不太對勁。
“等等，你說什麼時候？明天？”
Lie要是明天出去的話，豈不是比他還要早一天被釋放！
“嗯，明天。”Lie又重複了一遍。
路沉星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裡的感覺。
Lie能早點出去其實是好事，他在外麵肯定不用像在拘留所裡還要乾活，肯定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但是Lie出去了，他就見不到Lie了。
才認識半天而已。
路沉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產生了這種不舍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你什麼時候出去？”Lie突然開口問道。
“後天。”路沉星悶悶的回答。
“哦。”Lie應了一聲，然後就沒下文了。
路沉星情緒有些微低落，其實從Lie上午進來到現在，都是他在不停地主動靠近Lie，Lie對他的態度就很一般，甚至有時候挺冷淡。
等Lie出去以後，肯定就不會再記得有他這個人了，也不會想再聯係他的。
本來就隻是一起被拘留的獄友罷了，出去之後各奔東西，不相往來才是常態。
但路沉星想了又想，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Lie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他，他做不到在知道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之後，還無動於衷。
他想看見Lie，想了解Lie，想和Lie接觸，想和Lie呆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
於是他開口，問了一個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問的問題。
“我們……能做朋友嗎？”
一直以來，路沉星都隻有自己。
他沒有真正的朋友，也害怕擁有朋友，因為在他過去的十七年時間裡，已經不止一次，總是口口聲聲說著要跟他做朋友的人，最後卻狠狠在他背後捅刀子，然後輕蔑的嘲諷他：我們也就隨口說說，你還當真了？要不是看你打架有兩把刷子，誰願意跟你做朋友啊！
確實是的，在路沉星總是被欺負的時候，根本沒有人跟他做朋友，也沒人願意跟他做朋友，或者也有心裡願意的，但行動上不敢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最終的結果是一樣的。
路沉星的朋友，都是在打架勝利之後增加的。
一旦他哪天輸得一敗塗地，他的身邊的朋友，依然會全都會化作鳥獸散去。
路沉星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不需要朋友的，他有他自己就好了。
但是現在，他想和Lie做朋友，就算最後被傷害也沒有關係，如果有一天，Lie真的在他背後捅一刀的話，他大概也會笑著接受，然後讓Lie繼續好好的、開心的活下去。
隻是，不知道Lie願不願意跟他做朋友。
Lie看起來很高冷，也不愛搭理人的樣子。
“哪種朋友？”
Lie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頭來看著他，眸色淡淡的，看起來的確不像是很願意跟他做朋友的樣子。
路沉星心下有些黯然，握著手中的筷子一下一下的往餐桌上戳。
“不願意就算……”
結果路沉星話還沒說完，就聽到Lie繼續問道。
“是普通朋友，還是男男朋友？”
第34章
“還可以做男男朋友嗎？”
路沉星著實是愣了一下, 沒想到還能有這種可能。
但是仔細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首先, 路沉星是一個相當自戀的人，Lie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所以Lie的長相他是真的挑不出任何毛病，隨便看哪兒，Lie都完美戳中他的審美。
其次，如果跟Lie成為男男朋友，那Lie就會一直陪著他, 他也不用擔心以後會跟Lie再也沒有交集。
Lie可真是提了一個好主意，路沉星幾乎是立刻就心動了, 然而不等他繼續表現出什麼, 就聽到Lie無情拒絕。
“不可以。”
路沉星：“…………”
“不可以你還問我乾什麼？”
明明最開始, 他隻是想做普通朋友的, 根本沒想到男男朋友這一層。
“隨便問問。”
Lie明顯不想多說什麼, 冷淡的回了一句，然後就端著餐盤去洗碗了。
餐盤很快洗好，接下來就是午休時間了。
Lie沒再跟路沉星說過話, 回到宿舍便躺床上休息了。
隻是，身體雖然休息下來了, 但腦子好像沒能休息下來。
問路沉星的那個問題，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他選擇跟路沉星一樣的長相進來, 就是想既能迅速引起路沉星的好奇心, 又不會讓路沉星產生多餘的心思。
畢竟誰能對著跟自己一樣的那張臉產生什麼想法呢？
結果沒想到，路沉星還沒什麼都沒想, 他自己先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Lie閉著眼睛，仔細的回憶著自己進來拘留所以後的每一個細節, 思考著自己到底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以至於他都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結果他還沒想到答案，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Lie緩緩睜開眼，便看到路沉星的頭從兩人床頭相連的位置探過了頭來，然後從上而下的看著他。
“你做什麼？”
因為是午休時間，宿舍裡的其他人都睡下了，因此Lie的聲音也壓得很低，低到隻有路沉星一個人能聽見。
路沉星神色有些糾結，沒立刻回答Lie的問題，而是又盯著Lie看了許久，才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開口問道。
“我……可以親你嗎？”
Lie：？
“不可以。”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Lie就拒絕了路沉星這莫名其妙的要求。
路沉星頓時就垮了臉，不高興道。
“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那到底什麼可以？”
他覺得Lie有點可惡了，總是若有似無得吊著他，給他一點甜頭，然後又各種拒絕他。
Lie沒回答路沉星的話語，隻是反問道。
“我跟你長得一樣，你看著我這張臉也能親得下去？”
“長得一樣怎麼了？”
路沉星理所當然道：“我這張臉長得這麼帥，看著就讓人想親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Lie：“…………”
他承認，路沉星的腦回路有時候的確是非常人所能及。
尤其是在自戀這方麵，路沉星敢說第二，就沒人敢爭第一。
“要試試嗎？也許你也想親我呢？”
路沉星不死心，煽動道。
“不……”Lie習慣性的就要拒絕，結果抬眸，卻對上少年清明透澈的雙眼。
少年那雙總是透著年少輕狂無所畏懼的眼睛，此刻卻隻能看見他倒映在少年眼眸中的影子，好像其他的東西，再也容納不下。
路沉星的眼睛，的確是好看的。
“親一下又不會死，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路沉星還在嘗試鼓動Lie，少年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不停說著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話語。
有點吵。
Lie覺得他應該及時捂住路沉星的嘴巴，免得他再叨叨下去。
於是Lie抬起手，想把路沉星的嘴巴捂住，可當他的手指在即將觸碰到少年的嘴巴的時候，卻突然鬼使神差的，改為了勾著少年伸長的脖子，隨後把人往下一帶，便親了上去。
路沉星煩煩叨叨的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唇上相處的皮膚一觸即分。
Lie像是觸了電似的，驀然鬆開了手，然後將路沉星給推遠了。
“你……你……”
路沉星抬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看著Lie，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Lie心裡有些煩躁，麵上卻不動聲色，聲線依然冷淡。
“親完了，睡吧。”
好像隻是在隨便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反複剛才主動親路沉星的不是他一樣。
Lie的態度實在是太冷漠了，路沉星怎會善罷甘休，於是又湊了過去，低聲問Lie。
“普通朋友應該不會親嘴吧？”
Lie不說話，並且把頭偏到了一邊，闔眼睡覺。
路沉星也不管Lie是真睡還是假睡，接著便道。
“據我所知，張飛和關羽不會這樣。”
Lie還是不說話，路沉星再接再厲。
“所以，我們算是在談了嗎？”
聽到這句，Lie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然後回答：“不算。”
路沉星：“…………”
“你奪走了我的初吻，竟然還想不負責任！”
Lie不想再繼續糾結這件事，直接把話題給終結了。
“你再不睡覺，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Lie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路沉星終究還是妥協了。
“算你狠。”
路沉星躺回到了床上，沒再去騷擾Lie。
Lie聽著少年消停下來的動靜，輕輕鬆了口氣。
好像，越來越多的事情，在脫離他的掌控了。
*
“全體人員，兩點半到大會堂學習法律知識。”
路沉星是被拘留所廣播的聲音吵醒的，等他坐起身來，發現Lie已經連鞋都穿好了，正在認真疊自己床上的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睡前Lie親他那一下給影響了，路沉星現在看到Lie，就總是忍不住，想要去碰碰他，或者是親親他，看的時間越久，心裡的那種衝動就越是強烈。
但是強烈歸強烈，路沉星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他怕他和Lie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路沉星的小心翼翼，Lie自然全都是看在眼裡的，但他並不想去改變什麼。
能讓路沉星收斂一些，也是好事。
畢竟路沉星對他的這種態度，不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
很快，下午的學習課就開始了，課堂的內容主要是給被拘留的人員科普一些基本的法律常識，這些東西，Lie根本不用聽，就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這些東西，路沉星到底聽進去了幾分？
應該在神遊天外吧？畢竟路沉星不愛學習。
然而，當Lie不動聲色的去觀察路沉星時，卻發現向來不愛學習的路沉星聽得格外專注，甚至還動手做起了筆記。
Lie：？
路沉星這是轉性了？還是裝的？
Lie無法得出結論，並且因此而觀察了路沉星一整堂課。
路沉星真的聽得很認真，認真到Lie都有些好奇了。
於是，在下課後，Lie主動先開口跟路沉星說了話。
“這堂課你都學到了什麼？”
Lie是真的好奇，因為路沉星絕對不是那種會好好學習的人。
但是剛才路沉星做的那些筆記，他也看了，半點不帶含糊的。
Lie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人，趁著他不注意，把真正的路沉星給換走了。
如果被他發現，真有人做這種事情的話，他一定，一定會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問我嗎？”
路沉星看了看周圍，又指了指自己，不太確定。
“嗯，問你。”Lie回道。
“剛才的課我沒注意聽講，所以想知道你都學到了什麼。”
“哦，這樣啊。”
路沉星不疑有他，爽快回答：“我學到了，不管我們有沒有血緣關係，我們在一起的話，不算犯法。”
Lie：？
第35章
Lie都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課上好像沒講這方麵的內容吧？”
路沉星：“是沒講呀。”
“講的都是一些基本的犯法行為, 沒講的話不就是沒犯法嗎？隻是談個戀愛而已，也歸不到重大犯罪那一類吧？”
Lie：“………”
路沉星說得很有道理, 他竟然無法反駁。
不得不說，路沉星是有些聰明勁兒在身上的，隻是這些聰明勁兒從來沒用在正經的地方。
“誒？不對啊，你不是說你沒聽講嗎？你怎麼知道課上沒講這方麵的內容啊？”路沉星突然反應過來。
Lie避開了路沉星的視線，沒答話，打算冷處理。
路沉星卻是來勁兒了，立刻就湊了過來, 悄悄問道。
“你是不是在故意找話題跟我聊天啊？”
Lie：“…………”
“彆自作多情。”
路沉星這人，是天生就有一些反骨在身上的, 譬如當初他以弘夜的身份跟路沉星相處的時候, 他讓路沉星做什麼, 路沉星就會偏不做什麼。
然而到了Lie這裡, 路沉星的天生反骨好像就消失了。
聽著Lie說了不留情麵的話語, 路沉星也沒想反駁什麼的，立刻就示好的應和道。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 所以你多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Lie：“…………”
Lie不明白，為什麼身份與身份之間的差距能這麼大,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也是差不多的性格, 難道路沉星就一點都沒察覺出來嗎？
“懶得理你。”
Lie確實是有些不太習慣路沉星突然對他這麼親近耍賴的態度, 轉身就往食堂走去。
在拘留所裡每天的日程都是被規劃好的，就好比今天下午, 一整個下午都在上普法課，課程結束, 基本也就到晚飯飯點了。
晚餐是很簡單的水煮白菜和白粥，路沉星和Lie隨意找了兩個座位便坐下。
兩個人是麵對麵坐著的，路沉星一抬頭，就能看到Lie坐得端端正正安靜吃飯的樣子。
其實放眼望去，整個食堂裡的人都是坐得端端正正吃飯的，因為每天上午，拘留所裡其實都會有坐姿訓練時間，然後如果吃飯的時候坐得不端正的話，也會被看守人員訓斥矯正。
也就是說，Lie這樣坐得端端正正的吃飯，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裡的人隻要是正常人，都這麼吃飯。
可是現在看在路沉星的眼裡，Lie就是哪兒哪兒都跟彆人不一樣，怎麼看怎麼好看，連吃飯，都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睛。
可是，Lie明天就要出去了。
出去以後，他大概就很難再找到Lie了。
路沉星私心裡是不想讓Lie離開拘留所的，但他也知道，拘留所不是Lie的未來，他自己爛也就算了，他不能拉著Lie跟他一起爛。
路沉星端著碗，興致不高的喝了兩口白粥，突然開口問道。
“你在哪個學校上學啊？”
路沉星其實沒想要得到Lie的什麼回答，他就想多跟Lie說說話而已，因為，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隻是沒想到，Lie竟然回答了他的問題。
“豐城一中。”
“一中啊……”
路沉星喃喃低語重複。
豐城一中，是整個豐城最好的中學，而他所在的豐城七中，是整個豐城最爛的學校。
他們本該是兩個世界的人，這輩子也碰不到一起。
可Lie既然出現在了拘留所，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嘗試去接觸一下Lie所在的世界？
於是路沉星又喝了兩口白粥，試探問道。
“我以後可以去一中找你嗎？”
Lie聞言，拿著碗的手微頓，沒答話。
路沉星心下了然，Lie並不希望他去一中找他。
說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
可路沉星突然有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堅持接近Lie。
他就像是陰溝裡的老鼠，永遠活在黑暗的沼澤之中，而Lie，是乾淨的、美好的、幾乎沒有什麼汙點的王子。
肮臟的老鼠，怎配站在王子的身邊。
“可以。”
“但不能來得太頻繁，我課程很滿，沒空理你。”
然而，在老鼠猶豫要不要繼續接近王子的時候，王子卻突然向老鼠拋出了橄欖枝，哪怕橄欖枝並不長，也讓路沉星低落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又充滿了乾勁兒。
“那我一周來找你一次好不好？”
Lie有點遲疑。
雖然神明是能自由的選擇自己的外形沒有錯，但是頻繁的更換體型和長相，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因為每次更換外形，其實都是沒有數據保存的，他每次都要重新塑造自己的外形。
也就是說，如果他答應和路沉星一周見一次的話，那他就要頻繁的切換弘夜與Lie的狀態，且弘夜與Lie的外形細節不一定會每次都一模一樣，有可能會被路沉星發現破綻……
路沉星見Lie半晌不答話，怕自己的得寸進尺讓Lie不高興，最後連見麵的機會都沒了，於是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主動讓步。
“一周一次不行的話，那半個月一次？”
Lie還是沒答話，路沉星有些委屈了：“總不能一個月一次吧……”
“又不是大姨媽，一個月才來一次……”
Lie：“…………”
真不知道路沉星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話，聽著就不對勁。
“那就半個月一次吧。”
*
吃完飯沒多一會兒，就到洗漱時間了。
Lie不太喜歡集體生活，更不喜歡和一大堆人擠在一起洗澡。
但是既然來了拘留所，他就得按照拘留所的日程規劃來做事，以免引起路沉星懷疑。
大不了，洗漱的時候，他用神明之力屏蔽掉其他所有人的感官，讓他們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就行了。
Lie回宿舍拿了洗漱盆，就往公共浴室走去，路沉星見狀，趕緊也拿了自己的洗漱盆跟上。
這會兒正是洗澡的高峰期，浴室裡簡直是人滿為患，而且大部分都是一身汗味兒的大老爺們。
在前兩天的時候，路沉星其實是沒有這麼強烈的感受的。
因為他從小風餐露宿慣了，有的住有的洗就不錯了，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可是今天，當Lie往公共浴室裡邁進去第一步的那一刻，路沉星突然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他不是接受不了他自己跟這一群大老爺們一起洗澡，而是接受不了Lie和這一群大老爺們一起洗澡！
他根本沒有辦法想象到那個畫麵，甚至是，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感覺自己的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好像要爆炸。
“等等——”
眼看著，Lie就要開始脫衣服，路沉星立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Lie，然後把人往門外拽。
“你做什麼？”Lie難以理解路沉星突然發瘋的行為。
“晚點再洗。”路沉星回道。
“為什麼？”Lie問道。
“沒有為什麼，總之晚點再去洗。”路沉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情緒，乾脆就不解釋了，隻是強硬的拉著Lie遠離了公共浴室。
Lie覺得路沉星的行為著實有些反常，在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Lie不打算配合路沉星，於是便停下了腳步，表達自己的態度。
“我不想打掃衛生。”
“我來打掃。”路沉星回道，然後拉著Lie繼續往前走。
Lie更加覺得路沉星反常了，因為除了第一天路沉星去洗澡時間比較晚，後麵兩天路沉星都是早早去洗漱的，因為他不想再打掃衛生了。
可現在，路沉星竟然主動說他來打掃衛生？
不對勁。
於是Lie拒絕了路沉星的提議：“那也不行，我先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