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說,但你金龍宗利用周帝雕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吧?扯虎皮拉大旗來一次就對了,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三番五次有意思麼?”
浩然真人心裡咯噔一聲,眼裡閃過一抹深深的驚恐。
那是一種後背發涼的驚恐。
他不是驚恐於馬車裡人說的話,也不是驚恐於這警告和敲打。而是驚恐於……這消息,太靈通了。
青雲宗的人才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後朝廷的人立馬就降臨了。他們的消息和耳目,真的已經滲透整個修真界了麼?無論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發生任何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這是一種被人窺探的驚恐。
似乎,是你光著身子行走在黑暗之中。你以為沒有人看得見你,但這黑暗之中,有無數雙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從四麵八方仔細的觀察著你。而你,不知道……
冷。
冷汗。
冷汗漸漸的流了出來。
這不是浩然真人一個人在流冷汗。而是所有人,金龍宗裡,所有有腦筋的人,在此刻,都流出了冷汗。
試問這天下,誰在後朝廷眼中有秘密可言?
所有人不由得心中自問,是不是自己昨天夜裡起了幾次夜,後朝廷都知道?
許久。
浩然真人顫聲道:“我,錯了。”
馬車裡那年輕的聲音說:“兩條路。要不要聽?”
“洗耳恭聽。”
“第一,朝廷收回金龍宗所有的周帝雕像、飾物、傳承。以及金龍宗老祖的遺物。沒收金龍宗所有榮耀。”
話音落下,金龍宗所有人瞬間頭皮發麻。
沒收了周帝雕像,沒收了金龍宗老祖的所有遺物。那,金龍宗將再也不是南洲的周帝親封宗派了。將徹底失去周帝光環,以及數千年前榮耀的庇護。
金龍宗,將徹底從一個擁有無數光環的二流門派,變成一個真正的二流門派。
有那些榮耀的金龍宗,全天下,無人敢動。
但是沒有了那些榮耀的金龍宗,全天下,都想染指。
沒有任何猶豫,浩然真人尖叫一聲:“我選擇第二條路。”
馬車裡的聲音沒有任何停頓的傳來:“動手吧。”
浩然真人眼裡閃過一抹睚眥欲裂之色,他,賭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賭金龍宗有周帝庇護,誰都奈何不了。他賭後朝廷的人是沒腦子的人,自己利用周帝雕像的事情,後朝廷的人也沒辦法。
他賭輸了。
他曾經賭了很多次,都賭贏了。他利用周帝雕像不是一次兩次了,否則,怎麼會那麼熟悉?怎麼會提前那麼熟練的準備,否則,周帝雕像的頭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有年代感的裂痕?
因為他一路走來都在賭。
每一次都贏了。
第一次賭贏,是利用周帝雕像,從青雲宗那裡贏來了一份靈石礦的籌碼。金龍宗從此躋身二流門派。
第二次賭贏,是訛詐了一個西洲來的化神期強者。獲得了一顆丹藥,從此踏入了化神期境界,成為了金龍宗唯一的化神期。
第三次賭贏,是拍買下來了紫雲派掌門的那把斷劍,與虎謀皮的準備入侵紫雲派,與青雲宗瓜分紫雲派的財富。
但第四次輸了。
輸不得,一輸,一切都沒有了。
他曾經知道,南洲和中州遍地都是周帝時代的遺留宗派。但是,很少有人用周帝的雕塑出來壓彆人,很少有人用數千年前的榮耀拿出來說事兒。
他曾經對那些人嗤之以鼻,覺得,有可以利用的東西,為什麼不利用。
現在明白了……
有些東西,你真的不能去觸碰。後朝廷睜隻眼閉隻眼,不代表不在乎。你一旦突破那個界限,迎接你的便是毀滅。
“唉。”
浩然真人長歎一聲,老淚縱橫:“成也周帝,敗也周帝。”
默默的抬起自己的雙手,照著自己的腦門……
全門派,所有人眼裡閃過一抹悲涼之色,但是,沒有人敢說話。包括掌門,此時也老老實實的跪著,大氣都不敢喘。甚至不敢說一聲‘老祖好走’。
可這時,新人弟子之中,一個少女忽然抬起了頭來。
鼓足勇氣站了起來,眼裡,是一片堅毅之色:
“等等!”
‘嘩——’
所有人都轉過了頭去。
包括那十個黑甲士兵,也都齊刷刷的回頭,看向從新人弟子裡走來的那個煉氣期的少女。
馬車的簾子忽然被一股風掀開,露出了其中一張鬢角斑白的中年人的麵龐。那一雙有些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少女。
“有勇氣,整個門派都不敢說話,你還敢站出來?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粉拳緊攥,咬著牙,戰戰兢兢的道:“上官,我……叫徐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