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被這嬴異人橫插一腳,如今大局已定,嬴傒越想越憋屈。
自己哪方麵都不差,怎麼就輸了。
這時他瞥見了嬴異人身旁垂眉斂目的呂不韋,頓時恨得牙癢癢:若非這賤商出身的衛國人在旁出謀劃策,這接受太子璽印的人便是他嬴傒了。
攥緊腰間佩劍,心間怒火噴湧,他一時氣急,竟欲衝上前去。
“伯父。”身後忽然飄來清脆的童聲。
手腕刹那僵硬,他轉身,看見成喬正揚起笑臉,小手向自己作揖打招呼,身邊還站著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孩童。
他冷哼一聲:“侄兒有何貴乾?”
“伯父是不服氣嗎?”成喬直截了當道。
額頭瞬間冒汗,嬴傒當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小孩一般見識,隻能深吸幾口氣:“公子異人才能卓越,我心服口服。”
“伯父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成喬追問。
嬴恢看自己爹臉都繃不住了,忙站出來插話,瞪了眼弟弟:“你爹偷取我爹太子之位,我家怎麼可能會心服一個竊盜,若不是那個呂不韋,太子就是我爹,哪裡輪得到……”
“恢兒!”嬴傒眼眸一眯,喝止住兒子的口不擇言,剛彎出一個微笑,呂不韋已施施然站在他麵前。
“看來小公子對呂某有所偏見啊。”他笑眼對向嬴恢。
嬴恢並不怕一個還未有官職的平民,衝著他睜大雙眼,決心替父親出口氣:“若非你替異人叔父上下打點,行一些蠅營狗苟的勾當,憑借異人叔父的本事,他哪能當得上太子?”
精彩。成喬屏住呼吸,退後幾步看戲。
呂不韋何等老狐狸,輕飄飄回了一句:“哦?公子異人為何又無本事居太子之位?”
“……”嬴恢一口氣答不上來,眼珠轉了轉,以血統論壓製,“叔父不過是一個排行中間的庶子,怎麼配立為嫡子?”
“那這好辦。”呂不韋半蹲下身,對著他溫和道,“等華陽夫人誕有王子,屆時呂某定力勸公子異人將太子位拱手相讓。”
“可王大父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怎麼可能再有王子?”嬴恢心急,當即嚷嚷。
“嬴恢!”之前嬴傒還有意縱容兒子發泄兩句,可這話就不中聽了,一把扯過兒子衣領拉到身後,冷麵道,“呂先生何必與稚子難堪,你明知若無你做舍弟幕僚,舍弟如何能脫穎而出,呂先生自問,扶助舍弟動機當真純粹麼?若舍弟得知先生真實心意,還會這般信任於你麼?”
呂不韋拱手,遙遙望向人群中的嬴異人,心有靈犀之間,眼神剛好對視。
他凝住心神,目光轉視嬴傒:“請公子自問,公子爭太子之位是否純粹,是否單單為大秦為百姓?如此,再來考問呂某也不遲。”
言罷,他長施一禮,告辭而去。
嬴恢氣鼓鼓地盯著他遠去的方向,一打眼見成喬還站在不遠處,遷怒之心頓起,立刻跑上前去。
眼中帶了兩分挑釁,唇梢勾了勾:“你也彆得意,我聽說立了太子,趙國那邊馬上就要放你兄長回來了,就算你爹做了太子,未來也輪不到你,咱們誰也好不過誰。”
成喬眨眼,對上他的目光,無辜攤手:“我也沒想過啊,再說我阿兄就我一個弟弟,我的日子肯定比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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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遣使施壓趙國,送趙姬母子回秦。”嬴異人端坐案前,親自為呂不韋斟茶。
“若恐趙國反悔,太子可派兵陳列於河東地區,用以威懾。”白霧濃濃而起,呂不韋道。
秋風自窗外透來,嬴異人單薄身軀略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