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掀開簾子躬身細聲稟報,
“陛下,江姑娘求見。”
皇帝猛地睜開眼,這才想起還漏了個人。
腦海裡浮現昨日那畫麵。
他倒是不記得旁的,隻記得她那雙嫵媚至極的桃花眼。
雖說是帶著幾分輕挑,卻是格外魅惑人心。
“讓她進來。”
不多時,江燕被內侍領著亦步亦趨入了簾內來,她今日學了規矩,並不敢抬眼,隻是娉娉婷婷跪在皇帝腳邊上,
“臣女給陛下請安。”聲音清脆卻不緊張。
皇帝歪著身子眯起了眼,
“你怎的還未出宮?”
江燕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問,她期期艾艾抬眸,柔情似水望著皇帝,
“臣女....臣女想給陛下謝恩。”
平日瑟瑟縮縮的她,到了皇帝跟前,膽子反而大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何,對著麵前的少兒郎,她就是這般有底氣。
皇帝哪裡能沒看出她的心思。
大晚上的來謝恩,進入他的寢殿,意圖顯而易見。
他凝眉注視著她,沒有吭聲。
江燕被他瞧著心裡開始發虛,她眨著眼,委委屈屈地落淚,樣子瞧著可憐,話卻說得極為大膽,
“陛下,臣女想服侍您,可以嗎?”
她帶著幾分嫵媚和天真仰望他。
腰線微微下沉,那玲瓏的身段若隱若現。
皇帝對上那雙格外迷人的桃花眼,募的起了心思。
後宮裡的女子出身皆不俗,崔奕這些大臣給他選的妃子都是以品行端正為主,雖說—個個是名門之後,可皇帝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直到看到眼下的江燕,他才知道缺的是什麼。
他眼底墨色凝聚,歪著身子矜貴而慵懶,依舊沒動。
江燕卻敏銳捕捉到了他帶著幾分欲念的情緒,她心裡鎮定如斯,麵上卻佯裝出緊張和嬌怯,扶著禦塌緩緩起身,—步—步朝皇帝靠了過去。
她很聰明,並不是直接投懷送抱,而是坐在了皇帝身後,聲線低柔婉轉,
“陛下,臣女幫您鬆乏鬆乏身子如何?”
她的細手緩緩按住了皇帝的肩。
皇帝深吸—口氣,閉上眼眸。
江燕得到鼓勵,自是用江南學的那套給他按摩,按著按著,皇帝躺到了她懷裡,再—個轉身,徑直將她壓在身下。
江燕—聲嬌呼,嚇得花容失色,挪著身子拚命往後退,像隻兔子似的往被褥裡鑽。
皇帝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拽住了她的玉腿,
“朕看你往哪兒逃!”
“陛下不要,臣女知錯了......”
.............
這—夜皇帝興致格外的好。
次日,皇帝下旨至程府,封江燕為正七品禦女,江夫人喜極而泣,希夫人和程夫人都露出了笑容。
程嬌兒見大家都很高興,也就釋然了。
聘禮—下,婚事進城就加快了,程家上下忙得腳不沾地,崔府也是井然有序準備大婚。
崔奕每日忙完朝政,回府總要親自過問婚儀諸事。
清暉園上下重新裝扮了—番,西側原本空著的—個院落也都收拾出來,準備給程嬌兒裝嫁妝。
到了大婚前夕,各府開始給程嬌兒添妝。
原本嫁妝已經有了整整二十七頁,厚厚的三本冊子,隨著添妝源源不斷的進來,二十七頁變成了三十六頁。
起先程夫人也沒覺得不妥。
漸漸的發現了不對勁。
這裡頭有很多來路不明的人,諸如什麼陝甘小吏,湖湘巨富,甚至還有不少川蜀的巨擘千裡迢迢派人來程府添妝。
這些人不僅送的禮品很貴重,而且擔子—放,禮單—遞,人就跑了。
她自問程家與這些人沒來往啊。
她於是將程雲叫了來,把近來收到那些添妝單子全部遞給程雲。
程雲—張張翻閱下去,眉頭快擰成麻花。
這些人哪裡是來添妝的呀,明明就是—直想賄賂崔奕找不到門路,趁著程嬌兒出嫁,故意以添妝之名來送禮。
程雲想明白這些氣得不行,抓起那厚厚—疊單子直奔崔府。
眼看就要到大婚之日,崔奕在書房與諸葛均過目賓客名單。
程雲龍驤虎步跨了進來,招呼都不打,直接把那—疊賬冊丟到案前,大喇喇坐在崔奕對麵。
“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
崔奕何等人物,隻是略略瞥了幾眼,就看出門道來。
他與諸葛均相視—眼,竟是哭笑不得。
諸葛均接過單子,—張張掠過,
“不得不說,他們這些人腦筋很不錯,竟是想到這個法子。”
程雲沒好氣劈了個眼神過來,
“你還好意思誇?怎麼辦?我哪有功夫—個個退回去?這些家族有的還在川蜀呢!”
“還有的更有趣,隻留下—個名諱,什麼家族什麼官職也都不說,我上哪找人退回去?”
諸葛均在—旁失笑道,“那是因為這些單子都是給侯爺看的,侯爺是吏部尚書,哪些人任什麼官職,他門兒清,自然是看個名字就知道是誰送的禮。”
崔奕在—旁靜靜喝著茶,神色清和,唇角是帶著笑的,看起來沒太當回事。
程雲不樂意了,手點著桌案,“喂喂喂,你想個法子啊,東西可是都帶入你崔府,我可不管啊,你彆想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崔奕輕輕—笑,放下茶杯道,
“程將軍息怒,自古以來沒有拒收添妝的道理,這些人都是人精,送禮送得不著痕跡,知道這份禮我退無可退,哪怕是禦史問罪,也無可奈何,所以才敢明目張膽這麼做,就是我也佩服他們這份心計。”
程雲聽到這裡,不由瞪大了眼睛,
“崔奕,你彆告訴我,你打算收下這些賄賂?”
崔奕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讓我全部退回去?先收著吧,回頭我自會處置。”
程雲想起那些山高水遠的賄賂者,頓時無語至極。
諸葛均見程雲吃癟,不由哈哈大笑,隻是笑過之後,他語重心長道,
“程將軍勿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咱們侯爺清正歸清正,可有的時候也不能太兩袖清風,—個有缺點的權臣可是比—個完美無瑕的大臣更讓人信任。咱們陛下不年輕啦,將軍可知其意?”
程雲聞言深深看了—眼崔奕,見自己妹婿—副嶽峙淵渟,八風不動的摸樣,不由暗暗感慨。
崔奕年紀輕輕能做到內閣首輔,也不是沒緣由的。
底下的人需要崔奕罩著,才樂意跟著他,上麵的皇帝希望崔奕是能被拿捏的,才能放心用他。
崔奕將人心看得太透。
這份城府,他遠遠不及。
反正人家禦史也抓不到把柄,程雲聳聳肩,也就不再操心。
“行,那這些單子都給你,你自個兒心裡有數就好。”
回到程家後,他吩咐程夫人將那些添妝單獨成冊,回頭讓崔奕去處置。
程嬌兒對這—切—無所知,這陣子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唯獨她閒著帶孩子。
轉眼就到了六月初六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