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名為嶽寧,是去歲中原新冒出的小門派——無憂門的一位堂主,在鄴城一帶頗負俠名。
而陳書燈等人無意中撞破過無憂門私下買賣人口的勾當,苦無證據才不敢打草驚蛇,此次在渝州城中發現鬼鬼祟祟的嶽寧後便留了心,方有陽山這一遭。
秦月明眉頭緊皺,無憂門、金縷宮餘孽,看似不相乾的兩方勢力,但似乎都為破壞婁山擂而來……
“師父!”秦月明的思緒被一聲驚呼打斷。
一條身影撲到閉目調息的荀風麵前,正是之前彆院中為秦月明捧弓的小弟子。
他名為薑良,原是附近小村莊吃百家飯的孤兒,三年前荀風去該村莊調查消息,無意間發現這孩子天生神力,見獵心喜將人收入門牆,帶回了白馬寨。
然而薑良到了寨中卻被秦月明挽弓射箭的颯爽身姿所迷,一心想學箭術,荀風無奈,隻得把他送來給秦月明當小跟班。
不過師徒倆的感情並未因此受到影響,仍然十分深厚,此刻看到荀風臉色慘白的樣子,薑良不由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彆打擾你師父療傷。”秦月明將他拎起來,“怎麼隻有你,其他人呢?”
聽到哨聲訊號後,秦月明自己先行一步,讓薑良去召集弟子作後援,現下來的卻隻有薑良一人。
“飛鳳橋上有人用毒攔路,其他人過不來。”薑良稍微冷靜了些,趕緊稟報道。
他之前無意中吃下過傳說中的神藥朱果,倒是有百毒不侵之體,其他人卻是沒這般奇遇,隻能被攔。
“倒是環環相扣。”秦月明冷笑一聲,心頭還是有些不解,按理說幕後之人計劃周詳,又為何敢放自己過來救人?
還是說,中間出了什麼變故?
秦月明帶著疑慮飛身下山。
陽山與渝州城中間隔著一條名為鳳江的大河,水麵廣闊,常人難渡,江麵上佇立的石橋名為“飛鳳”,是附近唯一貫通兩岸的道路。
石橋中間,一個身披白緞鬥篷的白發老嫗佝僂著,右手竹枝,左手竹筒,不停用竹枝蘸取竹筒中的液體向四周揮灑。
隨著她的動作,一陣淡淡的竹青色水霧氤氳開來,籠罩住石橋,又緩緩蔓延到了下方的江麵上。
被堵在橋頭的白馬寨弟子滿心焦急。
“江湖上何時出現了這樣一號用毒高手?”
“毒入江水,會不會有傷下遊百姓?”
“不知陽山上出了什麼事,薑娃子見到寨主沒?”
……
他們在遇到阻攔時已第一時間便派人回彆院搬救兵,但如今小半個時辰過去還沒有半點訊息,之前冒進誤入毒霧的同門已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堆白骨,又眼看著對麵毒霧的麵積進一步擴大,不免有些心神不定。
恰在此時,渝州城方向又走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手拄龍頭拐,肩上停了隻花梨鷹,看起來氣定神閒。
白馬寨領頭的弟子是一位氣質溫和儒雅的中年人,名為宋麒,相比其他弟子的急躁,他一直表現得老神在在,還不時出言安撫眾人情緒。
他原是寨中一名寂寂無名的雜役小弟子,因在內亂中報信有功,被秦月明提拔,親眼見證秦月明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自然也經曆過八年前的白犛之亂。
看清這位突然出現的老者的形貌後,宋麒臉色瞬變,低聲喝道:“戒備!”
諸位弟子一個激靈,趕緊拿出武器,肅然而立。
見到他們這番如臨大敵的表現,老者嘿然一笑:“看來有人認得老夫,如此倒省了老夫許多口舌。”
宋麒抽出背後雙斧,嚴陣以待,沉聲道:“天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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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收”孟鷹是五十多年前西南武林的一段傳奇,據說他出生於一座已消亡的疫村,後來隱瞞身世拜入白犛教,一路升至一堂之主,隨後因與左長老勾結謀害教主被千裡追殺,逃亡至南詔。
他將當地的煉蠱之術與禦畜之術結合,煉製出一群堪稱奇兵的蠱牲。
十多年後,武功已近化境的他強勢歸來,殺死教主以及教中其他仇敵,成為了白犛教新任教主。
在孟鷹治下的白犛教可謂是西南第一魔教,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罪行罄竹難書,而孟鷹因自己多次大難不死,便自號“天不收”。
西南武林深受其害,當此之時,一男一女的出現終結了他的惡行。
女子出生苗疆,一身蠱術爐火純青,破解了孟鷹的蠱牲之術;男子武藝高強,與女子聯手將孟鷹打入龍江。
失去孟鷹的白犛教元氣大傷,在西南武林的圍攻下節節敗退,最終逃入貴州深山才得以保全。
而那對大敗孟鷹的男女便是白馬寨的上任寨主沈有思及其夫人趙雲鄉,兩人因對付孟鷹而結緣,後結為夫妻,成就了一段江湖佳話。
誰曾想孟鷹竟再次死裡逃生,蟄伏養傷二十多年,又回到白犛教當了太上教主,勾結黨項羌卷土重來——
然後敗於白馬寨現任寨主秦月明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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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種種,足以讓孟鷹對白馬寨深惡痛絕,不共戴天。
秦月明與孟鷹那場對決宋麒也在現場,親眼見秦月明慘勝。那也是他追隨秦月明以來見她受傷最重的一次,若非前寨主的師父仙客前輩及時送來的珍藥,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