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其他樂聲漸次低落,鈴鐺聲愈發高亢。
《山鬼歌》既出,無憂門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眼下這樂陣想必就是他們應對之策,看起來也的確有用。
季夏強忍腦海中的恍惚渾噩,大聲催道:“秦月明!”
秦月明幽幽歎了一口氣,腦中過了一遍方才的聽到的樂陣和聲,視眼前重影若無物,橫笛吹奏,幽咽悠遠的笛聲如平緩的水波,和著鬼魅冥冥的內力,緩緩淹沒場中的鈴鐺之聲——
一曲定乾坤。
無憂門領頭的男子——方才罵仗之時他自稱蔡琥珀,被清風社社眾五花八門押走之時,回頭深深看了秦月明一眼,似有千言萬語。
秦月明恍若未覺,看向師焱:“裴雲光呢?”
師焱對她直呼大魔頭名字沒有任何反應,回答道:“他嫌人少,跟蹤中途溜走的魔教妖人去了。”
季夏心疼地吹著披帛上的破洞走了過來,道:“據王更明抓到的小嘍囉交代,這次潛回中原的無憂門妖人共有三四十之眾,其中三位長老,五位護法,遠不止這裡這點兒,海魔前輩此番前去,應該能有所收獲。”
清武口誦佛號,道:“隻望裴施主能稍顧大局,留些活口問話。”
“隻怕難。”季夏道,師焱也跟著搖頭。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些人落網得太輕易了?”季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師焱利落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如何,不能任由這些妖人在外作亂,殘害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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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眾人意料,一直表現得殺氣騰騰的裴雲光竟然真的帶回了兩個俘虜,活的,還能說話的。
清風社眾人看著地上血葫蘆似的人,不太敢動作,裴雲光見狀,喝道:“還不將人拖下去,小和尚他們呢?”
“我們這邊埋伏抓住的是無憂門的大長老,據說在魔教裡聲望很高,無塵禪師、石劍前輩和季仙子一起去審訊了。”一名小劍客回答道。
“大長老,”裴雲光興味盎然,“正好,這兩個也是什麼長老,帶過去,一起審問。”
懾於他的凶名,無人敢多說什麼,之前那答話的小劍客默默拽過好友,各提了個血葫蘆,將海魔帶到地牢——
雖然不知道橫行客一座用來儲酒的園子裡為什麼會有地牢,也沒人敢說,沒人敢問。
一行人沉默地進了地牢,卻隻見師焱帶著招搖山莊弟子在,季夏與清武鬥不見蹤影。
“裴前輩。”看到裴雲光,師焱放下鞭子,一板一眼地打招呼。
裴雲光點點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刑架上渾身血跡斑斑的蔡琥珀,半晌一拊掌,森然笑道:“我記得你,你是伺候陳花饒的那個陰陽人。”
受刑半晌,都不發一言的蔡琥珀抬頭看來,回想片刻,嗬嗬笑道:“原是裴幫主,失敬失敬,多年不見,裴幫主老了許多,想是為令愛操碎了心罷?”
逆鱗被觸,裴雲光瞬間沉下臉,扼住蔡琥珀的脖頸,狠聲道:“你找死!”
他身上的殺氣有如實質,扼在頸項上的手如鐵箍,再用一分力便能將蔡琥珀的頸骨捏碎,不消片刻,蔡琥珀便已臉色青紫,他卻好似感受不到,眼中甚至浮現出愉悅的意味。
“裴前輩,”師焱與弟子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