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再說話。
但謝臣的麵色已然是陰沉至極。
他本就生得冷峻,輪廓分明,又不苟言笑,素日裡收斂刀鋒隻叫人覺得沉寂,這會卻鋒芒畢現,煞氣逼人。
那目光裡仿佛藏了萬千利劍,寒光閃爍,牢牢對準了謝涼。
然而謝涼不閃不避,笑著接了這個眼神,還低頭擺弄了一下手中的食盒。
笑話。
他要是能被個眼神逼退,怎麼還敢站在這裡。
何況能看到謝臣動怒多不容易,他不得多欣賞欣賞?
而且齊然在這裡閉關,謝臣再怎麼也決計不敢動手。
隻能硬生生地吃下啞巴虧。
謝涼想著,不由笑得更為開懷。
他正思量著該如何下手,多戳戳對方的痛處,卻見謝臣神色一變,身形忽地一閃,踏進了陣法。
而讓人驚奇的是,陣法並沒有發動。
他輕而易舉地進到了院落裡。
謝涼看得愣了一下,轉瞬明白過來,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他急匆匆地就抬步想跟進去。
能讓謝臣變色定然是齊然出了什麼事。
但下一刻他卻發覺方才仿佛沒有開啟的陣法將他攔在了外麵。
謝涼步伐一頓,憂心散去,思緒瞬間清明——
那是齊然對謝臣的優待。
隻有謝臣能毫發無損地進他布下的陣。
他不行。
不爽在心頭堆積。
謝涼把手裡的精致食盒往地上一扔,闖陣的想法在腦海裡兜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他覺得齊然或許並不想要看見他。
這時候他不進去才更有利。
可卻又有點莫名的不甘心。
謝涼眉心微蹙,眸裡的陰鬱翻湧上來,輕而易舉地撕裂了笑意吟吟的假麵。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口不對心地探了神識進去,卻被設下的禁製反彈,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他發泄似地踢了一腳地上扔著的食盒。
看著牢固極了的盒子不知怎麼就碎了。
珍貴的養神木稀裡嘩啦落了一地。
千金難買的糕點也砸在地上。
謝涼被山頂的冷風一吹,看著一地狼籍,又看了眼緊閉的院門,忽然覺得自己有病。
他管齊然乾什麼,他死活與他有什麼相乾?閉關出個岔子就出唄,又不關他的事。
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在謝涼一甩袖扭頭就走,不知是在氣什麼的時候,謝臣正扶著齊然,一手搭在他的腕上,送了縷靈力探進去。
他是留了一縷神識照看著齊然情況的。
方才好端端地,齊然忽地吐出一口血,讓他唬了一跳。
但隨著他漸漸深入的探查,謝臣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齊然這次閉關效果是顯著的,修為重新回到了元嬰期巔峰,隻差一步便是化神。
但這一步很難。
萬中挑一的難。
世間修士何止萬千,但化神境始終唯有寥寥幾人踏入。
這要機緣,也要悟道。
按理來講,齊然當初應當是將無情道修到了極致,才能踏入化神。
重修原本不難。
但現在的狀況卻是不如人意。
謝臣的臉色十分難看,取出一瓶丹藥給齊然喂了兩顆,又助他調理,暫時平息了體內紊亂的靈力。
齊然慘白的麵色略略恢複了幾分血色。
他替齊然輕輕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見他呼吸平穩下來,才問:“怎麼回事?”
齊然搖了搖頭,麵色不太好看。
謝臣心中焦急又擔憂,話到嘴邊卻怕語氣太重,到底不願勉強他,隻好道:“你近來彆急著衝擊化神,緩一緩再說。”
齊然聽到這話,抬起眼,譏俏地扯了扯唇角。
他明顯看著情緒不對,謝臣早早便察覺到,卻不敢多問,隻能默默地替他安撫體內暴動的靈力。
他殺伐決斷慣了,少有做這樣的精細活。
何況還是替齊然療傷。
更是一絲半點馬虎不得。
齊然感覺到身體舒服了些,挺直的脊背鬆緩下來,疲乏地靠在牆上。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謝臣的欲言又止,隻是實在是有些心力憔悴,無暇顧及旁人。
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他閉上眼,想起方才看到的那隻眼睛。
巨大的,高高地懸在天邊的,不含感情的,注視著他的眼睛——
世界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意識:救命!齊然又要搞死我了。
謝涼(不屑):你有什麼值得他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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