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賽當天是個豔陽天。
申市臨海, 氣候相比較申市要更溫厚一些, 就算是熱, 也不算難捱。
為了保證賽前準備的絕對私密性, 在比賽當天, 主辦方會統一安排化妝師、造型師來為各個主播打造個人形象的, 當然——
麵具和禮服, 都是統一製式, 連同鞋子, 也是統一定製的銀色細帶尖頭鞋, 一腳能戳破肝臟的那種。
美其名曰:讓觀眾摒棄粉絲立場, 公平、公正、公開地選出自己心中最美的聲音。
當然, 這話, 也就騙騙不太懂粉絲文化的路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質,身高、聲音, 甚至身材,都是組成這氣質的必要部分,對忠粉來說, 憑一根手指就能認出自家牆頭, 何況就隻遮了半張臉?
本質上還是拚粉。
造型師是個gay裡gay氣的男人, 名叫李槐先,翹著蘭花指一大早來敲響了江溪的房門, 身後跟了個女助理, 一手禮服鞋子一手化妝箱狼狽地跟著。
“誰啊?”
“做造型的。”
兜門出來個油光滿麵的白胖子, 嘴裡還叼了個奶黃包,笑得憨厚可樂,李槐先愣了:三,三千水……就長這模樣?
李槐先險些驚倒了牙,
等他發現這“三千水”有胡子時,人已經迷瞪瞪地進了門。
中古巴洛克風格的套間,接待室內安安靜靜站著一個人,一襲黑裙,短發,纖瘦而高挑,李槐第一眼就注意到及膝裙外兩條弧度優美的小腿,直,又細。
心境大起大落之下,李槐先心裡不免讚了聲:就這副身板子,長得醜點,也能接受。
“三千水?”
他怕自己走錯了房門。
“你好,我是三千水。”
江溪上千一步,跟他握手。
李槐先那雙有點近視的眯眯眼登時瞪得溜溜圓。
這麼張臉?!
網上那幫小賤人怎麼說得出一個“醜”字的!
作為極其忠實的顏狗,李槐先在這一刻深深地懷疑:自己要變直了。
這絕對是他的繆斯!
無數靈感風暴式地從他腦中呼嘯閃過,江溪素麵朝天,李槐先腦中卻已經替她換了一百套造型。
女助理知道他尿性,提醒:“要先穿禮服。”
對,禮服是固定好的。
李槐先失落地“哦”了一聲。
等這勁過去,一拍大腿,蘭花豆小眼冒精光:“水水,你放心,老娘今天要讓你豔壓群芳!”
老娘?
江溪看著眼前明顯性彆認知障礙的造型師,決定不去戳破殘酷的現實——他腿間多長了塊肉,當不了娘。
抿嘴微笑:“那就多謝您了。”
心裡卻稍微放鬆了些,一會那毛病……應該是不會犯了。
為避免吃妝,江溪先去內間換上了禮服裙,等出來時,房內的一個半男人就都傻眼了。
女助理半讚半歎地撫掌:“絕!”
這一襲曳地修身長裙,blingbling的泄地水銀色,凡身材差上那麼一點,穿起來就不那麼對味。偏偏眼前這人,腰是腰,臀是臀,尤其——還有一副白到反光的皮膚。
“鞋。”
江溪麵不改色地將那窮得隻剩下一根細帶的恨天高穿了上去。
唐穀和李槐先尷尬地對視了一眼,這鞋一穿,江溪愣是看上去比他們高了小一截。
“小溪啊,你原來多高?”
“169,”江溪口吻可惜:“還差一點就170了。”
“看著不止。”
李槐先是造型師,瞥一眼就知道其中究竟:“169和169也不一樣,每個人的比例不同,有些人身子長腿短,雖然也高,卻看著矮。但我們水水啊……會長,胸以下全是腿,當然就高咯。”
唐穀沒話了。
就這一會功夫,江溪都成他李槐先家的了。
等胸以下全是腿的江溪妝容全部做好,帶上蝶型麵具,李造型師白得一點粉都撲不上的胳膊鎖骨,可惜地歎了口氣:沒摸上。
這時主辦方等候的車,已經到了會館門外。
一溜水銀色蝶形麵具的女主播排成行往外走,這裡邊,就看出差彆來了。
男主播還好,除了個彆腿短脖子粗的,淺銀色亮片西裝看著都挺精神;倒是女主播這裹身長裙:誰醜誰尷尬。
按規定,賽前不允許有任何交流打探行為,否則取消比賽資格。所以即使人人往江溪那塊看了又看,也沒人敢吭一聲。
比賽場地設在S市的體育館,那兒有足夠寬敞的舞台,四周看台的票已經提前被各個主播的狂熱粉定了下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也與追星差不多了。
唐穀被留在後麵與工作人員一起,一輛大巴就將所有參賽者送去了體育館。
早上九點半播十六進八,下午兩點開播八進四,什麼時候比完什麼時候算完。
一行人進館時,門口早擠滿了各處不知打哪兒來的粉絲,舉著牌子紛紛聲嘶力竭地為自己牆頭造勢,江溪一眼看去,竟然也看到了零星的幾個“三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