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票、買水,全沒讓江溪操一點心,他甚至還細心地在旁邊窗口給她買了把遮陽傘。
“拿著。”
江溪接過手柄。
刷票進門,動物園門口列著張微地圖,兩人腦子好使,都是過一眼就記住的。
“先去哪兒?”
“就……猛獸類吧。”
江溪早年來過這個動物園,不過隔了十二年,記憶早就模糊了。
隻是——她發現了一件事:
“韓叔叔以前沒來過動物園?”
韓琛一手拎了江溪的手包,臉上的神色,是江溪從未見過的。
好奇……
抑或是澀然。
“來過。”
韓琛轉過頭,眼神從底下的大黑熊略過,旁邊有孩子興奮地大叫著一部國產動畫片的名字,他頓了一瞬:“……來過的。”
江溪歪了歪頭。
頭頂的烈日照得人額頭出了點汗,韓琛遞過來一張紙巾,江溪接過擦了擦:“有時我真懷疑,韓叔叔你是哆啦A夢星球來的。”
“顯然不是。”
韓叔叔探手幫江溪亂翹的一根頭發絲彆到邊夾,歎了口氣:“哆啦A夢,隻有一個大熊。”
這口氣活似在說,“你是我的大熊”。
江溪:“……”
逛到靈長類時,韓琛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江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巨大的鋼絲籠裡,一隻母猴領著兩隻小猴在樹上吱吱亂竄,活潑又生動。
“怎麼了?”
韓琛略走幾步,鵝卵石小徑,路旁有樹蔭,蔭下有長椅,他曲腿坐了下來。
拍拍旁邊的位置:“坐。”
江溪收傘挨著坐了下來。
“江溪,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我想認你做妹妹?”
韓琛平時不是喊她江小草、江小妹,就是小天使、小甜心,這麼正兒八經地喚她,還是第一次。
江溪點點頭,又搖搖頭。
韓琛卻沒看她,看向黑色鐵籠子的眼神有點恍惚。
“我六歲生日時,爸就被下派到了外省,B市隻有我跟媽媽、妹妹三個人,那天我們一起去了動物園。”
那時的門票費不便宜。
他跟動物們、妹妹和媽媽過了一個很熱鬨的生日,至今還能記得當時臉上吹過的風是什麼樣的熱度。
“那時我爸總是忙得不見人影,除了大日子,平時是不太見得到他的。我跟妹妹一直都是由我媽帶大的,我沒跟你說過我嗎吧?”
“沒有。”
江溪搖頭。
“我媽是個特溫柔特能乾的女人,整個大-院裡,她是頭一份的。對了,她跟你一樣,也是申市一中出來的。”
江溪不由想起去年韓琛在一中捐的一棟樓,校園裡進進出出,還能看到在施工。
“茜茜……啊,就是我妹妹,”韓琛提起妹妹時,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街頭吹過的暖風。
“茜茜真的很可愛,總愛跟在我後麵當小尾巴,‘哥哥’‘哥哥’地叫,隻是那時候我不稀罕搭理她。”
正是愛玩愛鬨、天真狂妄的年紀,上房揭瓦都嫌不夠,哪耐煩身後總跟著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小蘿卜頭在後邊跑?
“現在想想,我那會可不是一個稱職的好哥哥。”
時間太短,緣分又太淺。
江溪這回沒打斷韓琛,靜靜地聽,側麵看去,韓琛那雙漂亮的眼睛好似泛著水光。
她眨眨眼,發現他還是一如往常。
“所以……”
這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韓琛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金色的光線穿過層層綠葉,映在那雙琥珀色的瞳仁裡,格外溫柔:“我母親與你有過同樣的一段經曆,而茜茜,也不幸夭折在那不幸裡……對不起,我無意揭你傷疤。”
江溪搖搖頭:“無妨。”
“那時候我見你,隻當是萍水相逢,可後來在學校裡知道這一段,便忍不住對你多留意了一分,還記得那份‘假麵歌手’的邀請函麼?”
“記得。”
“那時,我就想看一看你能走多遠,所以讓人給了唐胖子一份邀請函,並指定給你。”
韓琛想起那段時間,嘴角就帶了笑意:“沒想到你做的比我想的還要好,我忍不住觀察、留意,漸漸就多了一份心,直到你病發……才覺得你我實在有緣,也許冥冥之中,是母親指引你走到我麵前。”
“荒謬。”
江溪好笑地搖頭。
“是挺荒謬。”韓琛擰開瓶蓋,將手裡握得有點暖的水瓶遞過去,“那時候也不知怎麼就鑽了牛角尖,相較起來,你比我母親要勇敢得多。你像我妹妹,倘若我妹妹沒有夭折,也該長成你現在這樣,漂亮又堅強。”
男人迷茫的眸光一瞬間迷惑了江溪,讓她差一點就脫口而出,“我當你妹妹這樣的傻話來”。
“所以——”韓琛看著她,“江溪,到我身邊來。”
江溪心口一窒,卻聽他誘惑她:“做我韓琛的妹妹,你絕不會吃虧。你將享有我全部財產的繼承權,不用操心任何事,上午想去巴黎,下午就有私人飛機送你去。即使你看上什麼男人,哥哥都可以想辦法幫你弄來。”
江溪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她愕然地抬頭,衝口而出:“如果是哥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