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執念生鬼(2 / 2)

“陸郎,陸郎!”

“……是你在信上說,想快些見到我,想與我早日成親的。你如今把我拒在門外,竟連見我一麵也不肯!”

“陸郎,我為了你遠離青州,便是害病苦痛也不曾停過一日腳程。我如此待你,你卻在成婚時說要娶彆的女子……陸郎,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陸郎,同心白首,生死不離,咱們不都說好了麼?如今樹已經長成,快快與我歸家吧,陸郎!”

淒厲的語調不斷在後院裡回蕩,細長的指甲在空氣中胡亂抓撓著,扭曲而猙獰。被黑氣圍裹的鐘三娘也終於現了真容——竟是一身大紅嫁衣。但也隻有最麵上的一層殷紅薄紗,再往下,仍是將死之人所穿的白色喪衣。

陸老爺說過,鐘三娘與陸家少爺是在前一日黃昏拜的堂,隻過了一夜,第二日晨間便咽氣了。如此穿著,想來也是為了方便陸家人料理後事。

隻是……

解玉將鐘三娘從頭打量到腳,轉頭又分了絲餘光在封靈身上,幾瞬後默默地將視線移到彆處,隻當什麼都沒發生。

“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封靈半眯的眸子瞬間睜開,臉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她看向解玉,五指微微用力,扇子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仿佛在她手裡的不是扇柄,而是解玉脆弱的脖頸。

混賬東西……彆以為她沒看出那道視線的言下之意。新嫁娘要穿紅衣不假,可穿紅衣的也不是個個都是新嫁娘!

解玉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梁,像是轉移注意力般將又視線移回鐘三娘身上。看她毫無察覺地在門檻外來回踱步,聽她顛來倒去地重複相同的話,終是忍不住勸道:“鐘姑娘,既非良配,還是早些往生的好!我若是你,便舍了這陸家少爺,去地府求判官老爺給一個更好的夫婿!”

解玉非鐘三娘執念所在,原該聽不見這人說話的,但或許是腿上的那道掐痕起了作用,前者話音剛落,後者深黑無光的眸子便看了過來。須臾淌下兩行血淚,口中仍不住道:“陸郎,陸郎!”

身邊蹲了隻更厲害的鬼,解玉的恐懼也淡去許多。自覺從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了兩人的過往,又盯著眼前堪稱遇人不淑的女鬼久了,解玉的憐憫壓過了害怕,竟反向封靈求助起來:“鬼大王,這鐘三娘也挺可憐的,您要不……”

“解玉,永遠不要相信鬼說的話,更不要去試圖可憐一隻啖人血肉的厲鬼……你對他們報以信任,他們卻隻會利用這一點,毫不猶豫將你剝皮剔骨。”

封靈的語氣很平靜,臉也平靜。她僅僅隻是指出了鬼祟的本質,甚至沒有對這句話加以任何的駁斥,後者卻跟被潑了桶涼水般,從頭冷到腳。

“……你以為,她是怎麼成的厲鬼?”

封靈補上最後一句。

手指輕輕彈動了一下,青紅的鬼火便出現在封靈的身邊。五指虛合,掌背朝裡,掌心向外地用力一揮,搖曳肆掠的焰苗便如聽到了號角聲的鬥士般,立時破開半掩的門扉,直衝鐘三娘的麵門而去。

後者驚叫一聲,堪堪避過。

抬起狹長陰狠的眼睛驚惶掃視,鐘三娘小心躲開鬼火的襲擊,兩袖掩麵地退到後院空地處,眼下血痕未乾,嗚咽著繼續呼喚:“……陸郎,為何總有人想阻攔你我,我分明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封靈手腕一翻,掌心聚起淡淡熒光,看也不看地朝解玉肩膀一拍,那幽暗光芒便滲進了後者的身體。

“不必你再做什麼了,老老實實地在這裡等著,把自己的小命護好……待我把鐘三娘抓回來,你就可以去找陸家人要銀子了!”

殷紅的勾魂索從袖口探出長長一截,封靈足下輕點,衣袂翻動間騰空而起。反手甩出一道殘影,隻聽見淒厲一聲慘叫,縈繞在鐘三娘身上的黑氣便淡去不少。

封靈抬手招來鬼火,將鐘三娘逼退在狹窄角落。兩指微攏,掐著訣默念兩句,而後掌心向上,細小的符紋懸浮其中,若隱若現。手下微微使力,封靈便將符紋刻進了鐘三娘蒼白的前額,斷了這隻厲鬼隱匿身形的可能。

繞起勾魂索又是一抽,旋身飄回碎裂的房門前,封靈這才慢悠悠地向解玉解釋起來,“陸家人第二次同你說的話是真的,可鐘三娘也沒有騙人,他們隻是各自隱去了一些東西罷了。”

她回頭對上解玉驚疑不定的眼,“鐘三娘確實是到了陸宅後生的病,也確實在新婚的第二日便死了,但歸根結底是她自己起的因。”

“青州地處偏遠,風俗習慣也多有不同……兩家人為求彼此間吉利,商榷了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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