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幻夜(10)(1 / 2)

淩晨3點40分,位於A市郊區的廢舊工業園裡警笛大作,來了很多輛警車,不停地閃爍著藍紅光的警燈,將整個廢棄大樓團團包圍。

“報告警官,嫌疑人司機老孫已經落網了!”

“報告警官,嫌疑人刀疤在逃竄中已經被抓獲!”

“莊夢,莊夢!”武磊衝入爛尾樓,大聲呼喊,他內心慌張極了,他接到秦萌萌打開的電話,說是警察調取了監控,發現在車上,除了司機老孫,還有一個男人,對比天網數據,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就是曾經犯下數起□□案的重大在逃嫌疑犯孔建偉,外號叫做“刀疤”。

武磊不敢設想,萬一莊夢落入了那兩個歹人的手中,會怎麼樣!他開著秦萌萌的大G趕到廢棄的工業園區時,警察已經到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不能擅自行動,直到警察抓獲了兩名嫌疑人,他才能去尋找莊夢。

但他看到眼前一幕,卻愣住了。

黑暗的廢棄樓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似乎抱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烏雲散去,皎潔的月色傾灑下來,武磊兩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高大的身影,赫然就是沉柏影。

這怎麼可能?!沉柏影為什麼會在這裡?

武磊心頭籠罩著巨大的驚異,他卻瞥到了沉柏影懷中的莊夢,暫時將疑慮擱置,上前關切問道,“她怎麼樣?”

沉柏影:“她身上沒受傷,但——”

武磊也立刻懂了,莊夢本就纖弱敏感,如今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恐怕精神上極受打擊。

沉柏影對著拚命趕過來,滿頭大汗的武磊說道:“我欠你個人情。”

武磊立刻說:“你不欠我人情,即便我不是她男朋友,我也想要保護她。”

“這是我的事,和你,和她,都沒關係。”話說出口,武磊自己也吃了一驚。原來,他是這樣想的嗎?這是他的心裡話嗎?

這一刻,武磊的心中有如撥開烏雲見到明月,心境澄明,是了,他喜歡莊夢,他愛莊夢,這是他的事,與旁人,何乾?

沉柏影點了點頭,抱著莊夢,走向了遠方。

……

莊夢很喜歡吃雞蛋,與其說是喜歡“吃”,她更欣賞雞蛋。一顆小小的雞蛋,握在手中,沒什麼重量的卵,卻擁有著近乎完美的構造。

一顆雞蛋,外麵先是有一層堅硬的蛋殼包裹著柔軟的卵白,卵白和蛋殼之間還有兩層薄膜,內膜和外膜,它們保護著卵白,接著便是蛋白,係帶,又一層膜,卵黃膜,然後才是卵黃,卵黃頂端才是胚胎,生命真正所在。

你瞧,就連一顆小小的雞蛋,也要將“胚胎”層層包裹,更何況是一個人的脆弱靈魂呢?

莊夢極其渴望變成被層層包裹著的“卵”,她不肯承認,一直以來,她是在“偽裝”著的,她一直在扮演著他人眼中的一個“好人”,怯懦的人,好說話的人,可以被欺負的人。

這樣的偽裝,正是她給自己創造的一個“殼子”,待的時間久了,真實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她自己也不大記得了。

她忍耐著痛苦,逆來順受,在彆人眼裡,她是個容易被欺負的老實人,實際上,她樂於扮演這樣的角色,她以一個高高在上的視角睥睨著一切,彆人以為戲弄了她,實則不然,是她在“戲弄”彆人。

她不願意讓彆人瞥見她的內心,那被一層層包裹著的“卵”。

二十多年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包裹著“卵”,即便如此,她還是低估了來自他人的“惡意”。

她忍受著痛苦,忍受著來自他人的惡意,感覺被吸進了一個能量的旋渦。開始,旋渦轉速緩慢,後來越來越快,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身體開始顫抖,拚命地想要逃脫這個漩渦。

這時,她似乎聽到了一個來自胸口的聲音:“不要抗拒。”

她覺得時間靜止了,她的視野陷入了一片混沌,隻聽聞一個非常微弱的“哢嚓”一聲,她塑造的堅硬的殼子被弄碎了,原本以為,柔軟的蛋黃會流淌出來,令她十分吃驚的是。

“卵孵化了。”

殼子碎了,她看到了一個全新的自己。

痛苦,幸福,渴望,悲傷,憤怒,淡然種種的一切,都化為了養料,滋養了這個全新的“她”。如果按照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她這個我,是“超我”,super-ego。

一種特殊的寧靜,一種清醒的癱軟感向她襲來,理性,想象和所有心理活動都倒下了。那一刻完全無法用言語道出,過去和未來都消散了,她忘記了她是誰,名字,身份,恐懼,害怕,渴望和所有的一切。

她仿佛是在這個瞬間才出生的,全新出爐,心底空空,與所有記憶和過去都無關。

人總有一個瞬間,意識到自己不一樣了。即便是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可是內裡的芯子,已然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卵”孕育出的新的“莊夢”,回過頭,悲憫地看了一眼舊的莊夢,她的眼神,似乎在說。

“你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

早上7點,A市,C醫院,VIP病床。

“醫生,她為什麼還醒不過來?”

“莊小姐身上沒有嚴重的傷,但可能是因為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陷入了昏迷,這也是可能的事情。”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這個不好說,要看個人情況……”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在病床上的莊夢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瞧見了站在病床邊的兩個人,一個人……是沉柏影,另外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是醫生吧?

她伸出手指,拽了拽沉柏影的衣角。

沉柏影回過頭,驚喜地發現莊夢已經醒了過來,眉頭舒展,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充滿了關切,他緊緊握住莊夢的手,“莊夢,你終於醒了。”

莊夢蒼白的麵龐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虛弱地說:“嗯……”

看到她笑了,沉柏影眼中閃過驚愕。

她的笑,是不帶有任何情緒的笑,既沒有悲傷,也沒有崩潰,更沒有恐慌,是坦然麵對一切的笑。

他立刻明白,眼前的莊夢,是一個陌生的、全新的“莊夢”。

……

莊夢醒來後,醫生先是做了全麵檢查,確認身上除了勒痕沒有其他傷痕,又為她做了精神上檢查,確認她現在地精神狀態良好。

醫生檢查完後,警方那邊過來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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