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漪過來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還沒有到吃午飯時間。
剛才粘糊勁兒過去了,有長達一小時的時間,謝韶筠都在辦公。
很少見謝韶筠這樣安靜,池漪擺出筆記本,拖了張椅子,坐到謝韶筠身邊,兩人並排坐著,一起工作。
謝韶筠專心致誌修設計稿。
池漪則敲著鍵盤,偶爾低聲接電話。
兩相對比,她那邊工作效率高,可以一心二用,時不時還能拿眼看一下謝韶筠,確認她還在身邊,才又安心地繼續工作。
不知道是第幾次偷看被謝韶筠恰好撞到,謝韶筠挑了挑眉。
促狹的說:“好啊,池漪,你偷看我。”
平時像這種高強度悶頭工作一整天,謝韶筠不太願意開口,但眼下尾音自然帶著波浪。
池漪垂眸,嗯了聲。承認自己是看了她,但不是偷看,光明正大看。
謝韶筠一副抓住池漪把柄要興師問罪模樣,從一堆沒來得及翻看的文件夾裡,抽出一份財務報表丟給池漪:“之前工作室是琴晚在管,有幾處賬不太對,快幫我看看。”
她語氣自然,仿佛回到兩年前婚後,謝韶筠毫無顧忌叫池漪去廚房刷碗一般。
池漪下意識接過文件夾,十分得寸進尺地繼續了這個溫馨的獨處。
不僅幫謝韶筠看了工作室機密文件,指出問題。
而且心機地沒有提醒謝韶筠,兩人目前追求者與被追求的關係其實不應該這樣親密。
社交關係書裡,將追求關係定義為,社交距離拉近的過程。身為追求者,是比較卑微一方,不能上床,不能看對方私密文件,不能乾涉對方決定……等等。
池漪想到今天跟謝韶筠上午做的所有事情,淺淺地笑了下。
她不懂謝韶筠,也不懂這麼高興又深陷其中的自己。
*
這天中午,因為池漪的到來,謝韶筠沒有做很多工作。
一個小時後,助理給謝韶筠訂的外賣到了,助理敲門進來。
咖啡放到桌麵上,桌角有一本沒有撿起來的文件夾,助理順手撿起,豎著放回原位。
“謝老師,不介紹一下啊。”
謝韶筠抬眸,助理笑容曖昧朝池漪瞄,謝韶筠把手裡鋼筆丟桌上。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謝韶筠叫助理有事說事,沒事跪安。
助理年紀小,平時愛八卦。
一邊告訴謝韶筠,下午寶格麗那邊法務要過來解約。
跟她確認預約見麵時間,一麵偷瞄池漪精致禁欲的美貌。
看著看著便出神了。
謝韶筠叫了兩遍,助理才應聲。
“我晚上有事,你跟他們提前約。”謝韶筠掃了眼被池漪勾去魂兒L的助理。
笑容淡了些,走到助理麵前杵著,似笑非笑問:“她好看嗎,一直盯著,工作效率這麼低,拜大神也
沒用,扣工資了啊。”
助理迅速抽離視線,心不在焉反問:“大神?”
謝韶筠沒同她解釋大神是誰。
不過池漪聽懂了,唇角抿了點笑痕,走到窗口,開了窗,站在冷風裡吹掉臉上熱氣,低嗯了聲,同意了謝韶筠的觀點。
“拜我是沒用。”、“效率低下的助理試用期便被我解雇了。”
她倆一唱一和,助理臉色都不好了,反應過來,再不敢跟謝老師開玩笑。
把下午的設計稿拿給謝韶筠審閱。
“您今早沒開車來公司,需要我為您開車嗎?”
“外邊正在下雨,有車會方便很多。”助理強調說。
謝韶筠嘖了聲,轉過頭,發現招蜂引蝶的池漪也在看她,便問:“吃飯了麼?”
“沒來得及,淩晨的飛機,中途轉乘,上午在機艙,喝了一杯柳橙汁。”
謝韶筠嘀咕:“你已經墮落到早飯都不吃了。”
池漪笑了一聲,隻看著謝韶筠,不說話。
她其實剛回國,轉乘飛機間隔時間短,沒時間吃飯。
謝韶筠又問:“你司機也來了?”
“嗯,王秘也在。”
“下回彆這樣了,先吃飯再過來。”謝韶筠說。
池漪說好的,又看著謝韶筠說:“太久沒見了,我有點想你。”
“你要說幾遍啊?”
謝韶筠被池漪坦誠的眼睛盯著,無奈地笑了笑,看了眼沒出去的小助理,示意有人在。
池漪想了想,轉向在線氪cp的小助理,情緒穩定的打量她,隨後皺著眉,抿了抿唇說:“如果你需要培訓的話,我秘書在樓下,你可以找她學習經驗。”
小助理被池漪不帶情緒的眼神鷙住了,謝韶筠叫她出去,她才失魂落魄離開。
直到辦公室隻剩下兩個人了。
池漪張了張嘴,猶豫著跟謝韶筠解釋道:“身為你助理,會代替你對接業務。這次是對你,下次如果撞見客戶的秘密,她剛才的表現視為不合格。該問和不該問的,心裡需要有數。不過王秘在這方麵很有經驗……”
池漪聲音低下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謝韶筠,見她沒有在生氣,才說:“抱歉,我不應該插手你私人事情。”
片刻後,她用陳述的語氣說“我這種性格,大部分人可能都適應不來。”
池漪倒沒有因此感到自卑,按性格分類,人類可以分為兩種人。
一種是池漪這種,嚴於律己,對人對事目的性、效率感優於感觀情緒,大部分境遇裡,可以做到絕對的冷靜理性。
一種則是謝韶筠這種,自由隨性,不會追根究底,不用什麼事情都做到最好,對周圍人都有極大的包容。
池漪因為性格的原因,成了第一種人,並無從改變,但因為遇見了謝韶筠。
她發現自己的標準裡,謝韶筠是例外,因為適應接受,才可以戀愛結婚,承擔世俗壓力。
雖
然可能這一輩子她隻能適應這麼一個人的隨性自由。
池漪走到謝韶筠麵前,垂下眸,用手摁了摁謝韶筠柔軟的唇瓣,隨後說:“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謝韶筠掀開眼皮:“以前不喜歡你乾涉社交圈,是因為雖然你的建議絕大部分都是合理的,但你沒有參與過,你就沒有資格評判一個人的行為合不合格,不過,剛才你說的話很對。”
“因為你參與進來了。”謝韶筠勾著唇笑了笑,池漪的手指便順著謝韶筠唇瓣滑進來。
兩人都是一愣,謝韶筠偏偏腦袋,隻能看到池漪一半側臉,冷白的膚色在燈光琉璃下,仿若上來層脂粉,正對著謝韶筠視野,是一截纖細修長的細脖,密布著掐紫的痕。